錦州城東三十裏,小淩河拐彎處。
大明征遼前鋒軍大營內飄忽著幾堆篝火,深深的壕溝和尖銳的拒馬讓多數的士兵放心地進入了夢鄉,隻有幾個值勤巡邏的士兵好像萎靡不振地孤魂一樣四處遊蕩著。
祖大壽放下了帳簾,回到桌案後,坐到椅子上,眼光飄忽不定。
“父帥,您在擔心什麼?”說話的是站在燈下的一個豐神俊朗的年輕人,他是祖大壽的兒子祖可法,他手中正拿著一根竹簽,輕輕挑動燈芯,使火光變得更亮了一些。
祖大壽聞到了一股竹簽被燒焦後發出的芳香,下意識地向祖可法手中的竹簽看了一眼,然後用力揉了揉麵頰道:“哨探來報,說是我軍左右兩翼各發現一隊騎兵,打出的旗號是阿濟格和多爾袞,他們的人數在兩千人以上。”
“父帥可是擔心建虜今夜襲營?”祖可法問道。
祖大壽卻搖了搖頭道:“今夜星光全無,根本不適合騎兵出擊。我擔心的是明天開拔之後,如果遭受阿濟格和多爾袞兩路夾擊的話,不知道手下的將士能不能頂的住!”
祖可法建議道:“既然如此,父帥不妨再多等一日,反正孫閣老和邱巡撫的四萬大軍也已經過了寧遠城,最遲後天早上就能抵達小淩河南岸!有孫閣老和我們隔河相望,想必建虜也不敢有異動!”
“哼,那四萬人再有三天都不見得能趕到小淩河南岸!”祖大壽嘲諷道,“遼東巡撫邱禾嘉出了名的膽小怯懦,若不是有聖旨壓著,你以為邱禾嘉會有膽子上前線來?”
祖可法訝異地道:“不是還有孫閣老嗎?他難道不會催促大軍前進?”
祖大壽冷笑道:“孫承宗已經老了,我可以斷言,除了一個張春,孫承宗根本指揮不動那四萬大軍!真要等他們趕到這裏,黃花菜都涼了!與其等他們,還不如指望大淩河堡呢!孫定遼那邊有消息了沒有?”
祖可法道:“沒有,我們派去聯絡大淩河堡的哨探全部失蹤了!”
“唉,看來建虜早就防著我們了!”祖大壽歎息一聲道,“皇太極這一次圍而不攻,不是他一貫的作風,顯然他是想拿大淩河堡當誘餌,引誘我們自己送上門去!”
祖可法麵露沉思之色,半晌之後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如權且退回錦州!”
“大淩河堡剛剛修建不久,堡內糧草儲備不足,估計最多也就隻能支撐個十天八天的,一旦糧草耗盡,後果實在不堪設想!”祖大壽並不是擔心大淩河堡會落入建虜的手中,他擔心的孫定遼麾下那一萬多自己的嫡係軍隊和十餘名對他忠心耿耿的將領。萬一這些人馬損失掉的話,對他絕對是個不小的打擊。
祖可法也明白他父親的心思,所以沒有再堅持自己的意見。
“何況這一次三桂那小子也被困在大淩河堡內,皇上下旨要不惜一切代價將他救出來!我這個當舅舅的,如果在這時候退回錦州去,萬一大淩河堡被攻陷,隻怕皇上會拿我們祖家開刀!”祖大壽的臉色漸漸陰沉起來,最近一段時間,朝廷四處宣揚吳三桂和他威夷震遠大將軍雷,吳三桂儼然已經成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新貴,崇禎皇帝的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