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四年十月二日,淩晨。
一身是血的豪格極為頹喪地做在一處偏僻的山腳下修整。
破虜軍在昨晚幾乎給與豪格和他的部下毀滅性的打擊,接連不斷的奇兵突襲衝擊得豪格和副將郎實達首尾難以相顧,盡管那些建虜士兵憑借著體內野人的血性支持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但是終於還是在平壤城內的第四波軍隊的衝擊下,徹底崩潰了。
這第四波出場的乃是以往建虜從未放在眼裏的朝鮮兵,若是在平日裏,這些羊一般軟弱的對手自然不會被建虜放在心上。
但是,對於這些已經被破虜軍接二連三出人意表的攻擊弄的神經緊張、毫無鬥誌的建虜大軍而言,這第四波出場的朝鮮兵不啻於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最後,豪格和郎實達勉強聚齊了三千人,不甘心地向著灣川江的方向戰略撤退。因為他們根本不敢向大同江上遊或者是妙香山方向逃竄,這兩處一直都是破虜軍的勢力範圍,他們兩個都不敢確定吳三桂會不會派人在半路伏擊。其實,如果他們有幾艘大船的話,他們最想去的地方是黃海道,隻可惜現在他們根本無法渡過大同江,退往黃海道。所以,豪格隻能在選擇逃往灣川江方向。
一來是因為灣川江方向地形複雜,破虜軍的追兵想要堵截他們並不容易,二來是因為灣川江和大同江之間是朝鮮的產糧區,雖然飽經戰亂,但還是有大量的村莊存在,對於缺糧的建虜殘軍而言,在這樣的地方並不難收集到維係他們生存的糧食。
可是,此刻的豪格卻沒有任何如釋重負的感覺,心情反而更加沉重起來,因為這一路上不停的有士兵失蹤,從開始逃竄到此刻停下修整,清點人數之後,豪格痛苦地發現這一路上又失去了大約四百多人。
“怎麼會損失這麼多人?這一路上連破虜軍的影子都沒有看到過!”豪格憤怒地道。
同樣垂頭喪氣的郎實達道:“應該是在經過沿途的那幾個村莊時失蹤的,大概是我們派去搶糧食的人沒有能及時回來,以至於落單後被那些朝鮮的百姓殺死了!”
豪格的眼中露出一絲震驚之色:“朝鮮的百姓?他們怎麼有這樣的膽子?”
郎實達苦笑道:“若是換了一個月之前,就算借他們十個膽子,隻怕他們也不敢這樣做,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我們已經如喪家之犬一般,若是有破虜軍從中唆擺的話,難保這些綿羊不會變成惡狼。”
豪格已經方寸大亂,聞言也不反駁,苦澀地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難不成就這樣一直東躲西藏地和破虜軍耗下去,直到鴨綠江結冰?”
郎實達沉默了半晌,最後無奈地道:“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任何辦法!現在我們唯一可慶幸的就是破虜軍的人數不多,無法對我們形成有效的包圍,這就是我們的一線生機。”
“若是一直這樣東躲西藏的過日子,就算日後我們能僥幸回到大金汗國,又有什麼臉麵去見皇阿瑪?”說罷,豪格忍不住歎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