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遷手裏的筆,指著他道,“我也知道你是瑞王的人,不聽朝廷的令,就更別說我一個小小縣官的了,你不願去就別去,我自己去!”

蘇絡在平川之後被扔下山的事傳到將軍府時,已是她失蹤的第五天,宋縣令沒日沒夜找人的第二天。

夜色深深,曲陽悄然跑出了一隊人馬,而陳遷也終於坐不住,連夜帶著人進了堯山。

火把照出樹木的影子,頗顯得幾分猙獰,陳遷沿著當初宋支衾進山的蹤跡——樹上都綁了布料,還有巡房的木捕快帶路,饒是如此,他也是越走越覺得不對勁,這裏雖然隻能瞧見頭頂樹木,可以他的方向感,還是能明顯察覺出這條路遠遠偏離了山頭方向,瞧著前麵帶路的木捕快,他開口問道,“聽說林捕快受了傷?”

“是,駕車的三人會些功夫,林捕快為了救縣令,這才挨了一刀,不過縣令已經叫他回去養著了。”

陳遷點點頭,“除此之外,沒人傷著吧?”

“回大人,那帶路的獵戶姓劉,對此熟悉得很,一路上雖是狼狽了些,卻也沒碰見什麼蛇蟲。”

“劉獵戶...他今夜也來了?”

“沒...”木捕快有些尷尬的笑笑,“他上次說這裏危險,不肯來,大人就隻好叫人綁了這些...”

他顯然是猜到了宋支衾在林宿麵前的說辭,話說的相當不利索,不過陳遷倒是沒放在心上,那是個登鼻子就上臉的,在自己麵前耍小聰明也不是一日兩日,偏那個傻瓜還以為人家都看不透。

他現在也沒工夫想那些,直接吩咐人去找那個姓劉的獵戶,又叫人去給宋支衾傳話。

彼時宋支衾正綁著褲腰,和腳下的一大塊半死枯木較勁,聽見陳遷讓人來送話說他被騙了,立刻罵道,“誰騙我?除了陳遷那個王八蛋,誰還有那個心思騙我?”

木捕快擦了擦臉上的汗,語氣顯然輕鬆許多,“哎呦縣令啊,您就別倔了,陳大人說那個獵戶有問題,他帶的路是偏的,讓您別在這費勁了,趕緊去找那個姓劉的吧!”

宋支衾趕去劉獵戶家中時,陳遷已經在那裏等著他了,宋支衾不知他是怎麼找到這裏的,隻梗著脖子逞強,“就算人不在家裏,許是入山了也未可知。”

陳遷話說得不鹹不淡,“深夜入山,好敬業的獵戶。”

宋支衾一口氣憋在胸口,隻氣得狠狠踢了腳門檻。

他想不通,明明之前花天酒地的時候,這縣令還能當得如魚得水,平川也是一派和睦,怎麼自己想好好幹點實事了,偏就什麼也幹不成不說,這平川還越來越亂起來,難不成他真就沒用到這地步,隻能添亂嗎?

至於消失的劉獵戶,全名劉關,此刻已經帶著幾個村子裏的人,將蘇絡幾個扛回了這山裏的一處村莊。

堯山荒僻無人問津,當年有不少犯了事的人逃到此地,久而久之,竟也繁衍出了人口,有了如今村莊的規模,不過少與外世相通,說是村莊,倒更像是部落。

蘇絡眼球動了動,依舊沒睜眼,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隻知不在車上,更不知過了光陰幾何,隻知胃裏絞痛的厲害。

外麵靜的嚇人,連風聲都沒有,隱約一股凍得幹硬的泥土的味道,蘇絡慢慢睜了眼。

順著粗壯的房梁看過去,是熏得發黑的土牆,土牆根上堆著已經滅了的火堆,最右邊的牆根忽然傳來動靜,蘇絡瞧過去,是擺得整齊的柴火,幾乎堆到了牆頂。

蘇絡左右瞧了瞧,青禾和紫蘇就躺在她身邊,衛山在最裏邊。

蘇絡弄出了些動靜,也不見外麵有人,青禾和紫蘇倒是有些反應,那些人最防範衛山,給他下的藥也最足,依舊半點意識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