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虛握住了她的食指。

這次,她的語氣更加猶豫,甚至帶著幾分不自知的惶恐,怯怯地抬頭巧了雲錦一眼,試探著問道,“紫蘇和青禾,也在軍中嗎?”

說罷,便抬頭仔細瞧著雲錦的眼色。

這些日子的事她都不甚清楚,在真實與幻境之間,她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這話也不是要問她們人在哪,而是想知道她們是不是還活著。

雲錦神色不變,自若道,“你傷的太重,平川那裏沒什麼好大夫,我就直接將你帶回了軍中,他們兩個雖受了些傷,但於性命無礙。紫蘇說你本就想要離開蘇家,我就讓她們兩個暫且留在那裏,等你好了再做安排。”

蘇絡聽罷,果然不再生疑,長舒了口氣,轉而又忙著解釋道,“我當時...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我怕紫蘇在蘇家受欺負,你...”

“你怕她在蘇家受欺負,所以想帶著她離開京城,可你也從來沒想過來投奔我,不是嗎?”

“我...”她一時愣住了,像是斷片了片刻,不過外麵小姑娘來送藥的動靜適時打斷了她的思路,雲錦親自去外麵接過,回來後又避開蘇絡的手,道,“大夫說了,你傷得深,養不好日後要留下病根,隻怕用不了力,這些日子能不動手就別動手。”

她將藥碗放在床邊的幾子上,左手一勺一勺的喂給蘇絡,喂完了又拿出盒雪白的藥膏子,平靜道,“這是祛疤的藥,你從前有碧玉妝,傷好得快,也不留疤,不過,以後...怕是和常人無異了。”

蘇絡倒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這能力本就是懷璧其罪的事,何況總不能日日防著人惦記,如今碧玉妝也無效了,也算是不怕賊惦記了。

她迅速地抬頭打量了眼雲錦,又低下頭看著她給自己上藥,語氣猶猶豫豫,道,“還有一件事...”

除了紫蘇的事,雲錦便不怕她問旁的什麼,聞言也不過是挑了下眉,“說。”

蘇絡囁嚅著,“我來的這一路,都不大清醒,隻記得我們遇見了山崩,我好像,說了些什麼...”

“是。”雲錦探身向前,毫不避諱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番蘇絡,唇間隱約帶了幾分邪氣的調笑,“你是說了些什麼,不過我不通文墨,正想問你,什麼叫綺紈之歲,甘心首疾;吾心甚堅,莫可言宣?”

蘇絡臉頓時羞得通紅,整個人縮在牆根,躲避著雲錦的眼神,磕磕巴巴道,“你...我...我,我手腕疼。”

雲錦便托著她手背,朝那滿是傷痕的腕子上吹了口氣,蘇絡睫毛一顫,又聽她接著道,“綺紈之歲是說少年之時,吾心甚堅,莫可言宣,是說我的心誌堅定,不可用言語說明。這甘心首疾四個字...”

她“嘶”了一聲,皺眉道,“我好像隻在《詩經》裏見過,衛風篇,願言思伯,甘心首疾。意思是一心想著我的丈夫,想得頭痛也心甘情願。”

雲錦最後四個字衝著蘇絡的耳朵,讓她耳尖都已經紅透了。本想讓她忘了碧玉妝的事,如今反被人逗的連話都說不出來,蘇絡隻蓄了滿眼的水意,虛張聲勢道,“你當時...就沒說什麼?”

雲錦挑眉,“你沒聽見?”

蘇絡抽出手腕,扁扁嘴道,“我那時候都沒有意識,還能聽到什麼?”

雲錦盯著她垂下來的腦袋,暗想自己從前明示暗示了那麼多次,她都憋著不敢前進半步,生怕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也就是那日她以為自己要死了,才敢邁出這最後一步,若是沒得到她確實的回應,今日還不定要躲成什麼樣子,哪裏會是方才的反應?

念及此,她又慢悠悠道,“好話不說二遍,你既然沒聽到,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