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撚著胡子一臉的寵辱不驚,說這軍營混亂嘈雜,不是養傷的好地方,病人不能靜心,心病難消,身疾難除。

可追問他是哪位故人,他又死活不肯說出口,隻說受人所托,把雲錦氣得不輕。

知曉蘇絡的身份,還知道她被人綁走受傷,更知道她被自己帶到了黎城,這人顯然對蘇家了解的很,又和自己有仇,還和江湖人有牽連。雲錦想了一夜,也沒能確定這是哪個缺了大德的王八蛋想的主意,正趕上那丫頭鬧著要走,李坎覃一來,可當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頭!

雲錦深覺自己被擺了一道,可這事又不能拖,早一日治效果自然比晚一日治的好...

手腕上的冰塊冷到骨子裏,可依舊滅不了雲錦心中愈燃愈旺的火氣,她越想越氣,反手將案上筆墨紙硯揮了一地。

硯台落在地上,好大一聲響,段姑娘都被這動靜嚇了一跳,“哎呦”一聲,拎著食盒退了兩步。

她探頭瞧了眼麵色陰沉的將軍,又低下頭向蘇絡使眼色。

“我就說正在氣頭上,咱們要不先撤?”

蘇絡眼尖瞧見了雲錦紅腫的手掌,並沒瞧見段姑娘勸阻的眼色,反而上前兩步。

雲錦聽見動靜,正要朝旁人撒氣,見來的竟是蘇絡,到嘴邊的罵聲又咽了回去,極為不滿的看了眼段箬娘,負手起身,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別等我了嗎?”

段姑娘頂著雲錦威懾的目光,額上立刻冒了一層汗,她下意識地就想溜,可又忍不住好奇這位姑娘和將軍如何相處,腳步就像定在了地上似的,視線悄悄的打量著麵前兩人。

隻見那位姑娘像是半點感受不到將軍此刻的惱火,還探著身要去看將軍身後藏了什麼,將軍輕歎口氣,看向那姑娘的眼中滿是無奈,順從的把那腫得嚇人的手掌拿出來,低聲道,“不打緊,用冰敷一敷就好了。”

段姑娘心中小鹿亂跳,強壓著自己發現了驚天秘密的興奮,可不期然和將軍的目光對上,她強行被潑了盆冷水鎮靜下來,隻聽將軍語氣森然道,“不是說過了不許帶著姑娘亂跑?”

段箬娘一聽這話就暗道完蛋,可卻聽那姑娘語氣親昵、毫無恭敬,聲音還有些囔囔的,幫她解釋道,“是我求段姑娘帶我來的,你別怪她。”

她邊說邊拉著將軍往案邊走,剛抬了抬手臂,就見將軍自己伸手掏出了塊帕子,包了塊冰放在腕上,那姑娘手指僵硬地虛虛扶著,仍舊背對著她。

原來將軍喜歡這樣溫柔小意的,難怪沈將軍同樣身為女子卻不成,也是,這姑娘長得自是不必多說,又是一派嬌弱不能自理的模樣,別說男人了,女人也喜歡啊,將軍不就很吃這一套嗎?

她兀自想著,冷不丁又和將軍的目光對上,忙訕笑兩聲,“將軍忙,姑娘忙,我就先退下了。”

人一走,雲錦左手勾過蘇絡的腰,把人按在腿上,蘇絡剛坐下便像燙到似的彈起來,雲錦卻抱得更緊,下巴搭在蘇絡肩頭,道“別動。”她深吸口氣,仿佛疲累極了,閉著眼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下頜道,“今日可吃過了?”

兩人之間多有擁抱,之前是借著旁的情分,溫暖處自有幾分自欺欺人的坦蕩,可今日這個擁抱顯然更添了幾分耳鬢廝磨的情古欠,蘇絡頓覺麵頰燙得厲害,可也不過心跳快了一瞬,心思仍在她的右手上,小心碰了碰,凝眉道,“吃過了,你放心,隻是你這手怎麼又腫得這樣厲害,鄢大夫沒有旁的法子嗎?”

蘇絡指尖落在冷沁沁的冰塊上,很快也帶走了她的體溫,可背後的懷抱熾熱,雲錦隻抱著她不說話,蘇絡側頭看向她,瞧了半晌,也伸手環住了雲錦脖頸。

“我聽說,你身份暴露了。”

雲錦在她頸窩悶笑一聲,“遲早的事,正好趁著這機會,離京城那趟渾水遠些。”

蘇絡低頭在雲錦額間落下親飄飄的一吻。

這動作的安撫意味甚重,從來都是雲錦做給蘇絡,雲錦納罕,抬起頭,又被蘇絡親了親鼻尖。

蘇絡耳尖紅得厲害,手足無措中又透出幾分鎮定,雲錦覺得有趣得緊,眸裏和緩了幾分等著她的下文。隻見蘇絡猶豫半晌,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俯身印在她的唇,又暖又軟,一觸即分。

雲錦難得愣住了片刻,她是知道蘇絡在感情上是有多被動的,更別說這樣親昵的親吻,雲錦不自覺舔了舔唇,隻這一個動作便又看得蘇絡麵紅耳赤,她伸手去遮雲錦的眼眉,卻被拉下來親了親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