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
為什麼?沈擎宇若有所思地說:“可能是覺得……那個地方所有人都光鮮亮麗的,我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所以有點失落吧。”
粟安驚訝地看著他。
她知道沈擎宇肯定是準備過說辭的,但準備過不意味著憑空捏造,至少沈擎宇應該真有過類似的念頭……什麼意思?他是不喜歡那種場合?還是說,他希望他有一個值得被正式邀請的身份?
比起沈擎宇到底是怎麼想的,她現在更關心的還是紀錦——雖然看起來視頻裏沈擎宇是主動的,但不用懷疑,始作俑者肯定是紀錦。沈擎宇這麼說隻是在把責任往他自己身上攬罷了。
“小宇啊……”粟安語重心長地停頓了一下,“說真的,我不想責怪你或者責怪阿錦,阿錦的父母昨天也沒說什麼,這件事過去了就算了。我是希望今天我們能開誠布公地聊聊。”
沈擎宇點頭:“你說吧。”
“嗯。阿錦是我弟弟,我很喜歡他,我真心希望他每一天都能過得很開心。不光是阿錦,我身邊所有的親人、朋友,我希望他們都能無拘無束,自由快樂。”粟安抿抿下唇,話鋒一轉,“但我覺得,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需要多考慮其他人的感受,哪怕有些事會讓自己覺得不舒服也得去做。這不光是為了別人,也是為了自己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是覺得沈擎宇對紀錦過於縱容了,而這未必對紀錦有好處。
“我明白。”沈擎宇定定地看著她,“可是安姐,這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願不願意做,而是做不做得到。”
粟安皺起眉頭:“什麼叫做不做得到?”
沈擎宇沉吟片刻,嚐試拋磚引玉:“阿錦他能寫出很多風格的歌曲,他會使用十幾種樂器,他還能把各種不同的聲音編在一起,還編得特別好聽……這些事情對他來說非常簡單,可是普通人一輩子卻都做不到。對嗎?”
粟安沒有回答。她當然認同,紀錦的才華她比誰都清楚。但她還是沒搞懂沈擎宇到底想說什麼。
“但阿錦不是全知全能的。”沈擎宇接著說,“同樣的,一些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很簡單的事,他卻未必做得到。每個人之間的差異非常大,誰都沒辦法替別人去感受。所以,我希望你能多諒解他。”
粟安一怔。她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但當她對上沈擎宇那雙漆黑的、似乎隱蔽著某些難以明說的情感的眼眸時,她忽然像是被針紮了似的,猛然間有個縹緲的念頭從腦海中閃過,卻又沒辦法立刻捕捉到。
“你等等,我沒弄明白——”她心底某些曾被忽略的疑問隱隱躁動,她不自覺地加快語速追問,“你到底什麼意思?能說得更清楚點嗎?”
沈擎宇搖頭:“我想說的就是這些。”
紀錦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病情,他不能代替紀錦做決定。他隻是希望粟安明白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有多大。
——對於心理疾病患者來說,真的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到”。躁狂的時候做不到冷靜,抑鬱的時候做不到快樂。就像曾經在擂台上的他,不是不想出拳,但他的拳頭怎麼都揮不出去。
兩人僵持片刻,桌上忽然傳來嗡嗡的震動聲,放在桌上的兩台手機屏幕先後亮起——紀錦和劉哥談完了。
沈擎宇將手機收回口袋,從桌邊站起來:“我們回去吧。”
粟安仍捧著咖啡杯坐在原地,眼神中有迷茫,困惑,擔心,以及……害怕。她腦子裏亂哄哄的,手裏的咖啡已經不燙了,但到現在她還一口都沒喝過。
沈擎宇等了她一會兒,見她不動,就率先走出去了。快到公司樓下時,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是粟安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