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沈望具體都做過什麼, 連沈擎宇也不太清楚。他隻知道沈望什麼事都做不好,沒有一份工作能超過半年的。

紀錦坐在副駕駛座上默默聽沈擎宇說。

沈擎宇順著自己的成長回憶過去,不由想起母親還在世的時候,他對父親幾乎沒有什麼印象。因為母親一個人就把他照顧得很好,以至於他那時候並沒有察覺他家裏跟別人家有什麼不一樣。可惜後來……

他抿著唇沉默了一會兒,開口繼續:“我九歲那年我媽碰到車禍去世了,我家其他親戚又都離得比較遠,我就隻能跟著他兩個人一起過日子。那之後我才知道他這個人有多不靠譜……”

紀錦驚訝看了沈擎宇一眼。沈擎宇提到母親的去世時態度很平靜,可他的平靜反而讓紀錦感到不安,於是紀錦伸出手搭上他握著方向盤的手。

沈擎宇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搖頭笑道:“沒事。都已經過去十五年了,早就沒什麼了。”

紀錦不知道該說什麼,又怕影響沈擎宇開車,默默把手收回。

思路被打斷,沈擎宇頓了頓又往下說:“我剛才說了,他是個很不靠譜的人。我媽去世以後,可能他覺得我是個累贅吧,他依舊不怎麼管我。有時候他在外麵掙到錢了,會回來丟給我幾百塊錢花。但很多時候他都不管我拿什麼交學費,不管我每頓飯吃什麼,不管我在外麵都幹了什麼……”

紀錦又是一窒:天底下還有這種父親?

“因為家長不管我,我小時候有一陣子特別壞。我上小學就在外麵跟別人打架,還搶過同學的零花錢……”說到這些黑曆史,沈擎宇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我拳腳功夫就是那時候練起來的吧。”

他自嘲地笑了,紀錦卻完全笑不出來:“你年紀那麼小,沒人管是怎麼過下來的啊?”

“也不是完全沒人管,我這個人一直運氣都特別好,總是能碰到願意幫我的人。”沈擎宇說,“小時候有幾家鄰居經常請我去他們家吃飯,居委會的工作人員也會照顧我。沈望不給我錢交學費,學校老師就幫我墊付,還為我申請了助學金……”

他現在想起這些人心裏依舊是暖的。可惜時間太久,當時他年紀又太小,早已失去了那些人的聯絡方式,也不知該如何報答。

紀錦卻聽得快喘不上氣了。過著這種生活的人,到底要有多強大的內心,才能說得出自己運氣特別好這種話?天啊……

沈擎宇發現自己扯遠了,把話題扯回了沈望的身上:“嗯……因為總是有人幫我,所以我小的時候最頭疼的不是沒飯吃,也不是沒錢交學費,而是沈望這個人……他有時候會酗酒。喝多了就會發酒瘋,在家裏砸東西,還會打人。誰也不知道他哪天是清醒的。所以我每天放學回家,如果他不在家,我會很開心,如果他在家,我就隻想出去找個地方避一避。”

說到這裏,沈擎宇鬆開握方向盤的左手,輕輕碰了下自己左邊眉骨:“我左眼視力差就是有一次他喝多了打傷的。不過還好我那時候年紀小,恢複能力強,視力恢複到0.4了。不影響生活,也不影響我打拳……”

紀錦失聲:“你的眼睛是你爸傷的?!”他一直還以為是在格鬥中受傷的!

“是啊。”

“……我!操!”紀錦沒忍住爆了粗口。他不想去醫院了,他想立刻掉頭回家,不然等會兒見到沈擎宇的父親,他怕自己會憤怒地抄起東西砸過去。

沈擎宇覺得這個話題太沉重了,又說:“其實也還好,我跟他相處的時間沒有很長。我十四歲上體校以後就住校了。後來打比賽了有獎金拿,還會有一些補助金,可以覆蓋學費和生活費,我就基本不再跟他有聯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