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來等著小公子報恩的,別告訴我你忘了是誰在水下救你的。”他兀自坐在床榻邊,輕拂過飛揚的長眉。
阮瑾一時被他的話噎住,他規規矩矩的站在窗口,方才牽扯之際連窗扇何時露了一條縫隙都不知道,外麵的冷風充斥在他周圍,也無暇去搭理。
聽到報恩……他蹙眉垂目,一時間變成了一個木頭人。
裴言手指抵著下巴跟欣賞畫卷一般看著他沐浴在月光之下,手指動了動,那紅線顯了形連接著二人的手指,裴言目色微暗想到命書上的話。
原本阮瑾的確會在上元節那日落下河去,之後船上一個女扮男裝的小女子跳下河去將其救上來,這也造就他們日後姻緣。
但是……裴言很不幸的插手了這件事,導致他現在坐在這裏。
“你想要什麼?”那邊突然問道。
裴言立刻回神,對上阮瑾的如墨一般的雙眸,他勾笑,“小公子能給我什麼?”
阮瑾身形未動,給他什麼……他救了自己的命按理說無論他要什麼自己都要竭盡所能去報答,可他卻反問自己能給什麼。
“隻要我能給。”
這麼實誠的話裴言免不得眼尾上揚,但一看到阮瑾那副認真且疏離的模樣他頓時收斂起臉上的調笑。
故作思考的揪著耳畔的發絲,“不如……”他剛一開口,阮瑾便上前一步,好似要認真聽他說話般。
裴言眼珠微轉,反而搖搖頭,“不行,我還沒有想好。”
阮瑾略有失望的撇開頭,“我不會……忘了你的恩情的。”
這意思不就是說,不急在此刻,想要何時便何時。那倔強的小模樣可是讓裴言心裏癢癢想要去摸摸頭。
但他到底是忍住了,嘖嘖兩聲幹脆躺在床上,阮瑾眼睛放大,張開嘴最後愣是沒說什麼。
裴言枕著自己的雙手翹著腿,道:“嗯……我也並非不講道理,方才不過起了戲弄之意,小公子可莫要見怪~”
莫要見怪,他這副把這裏當自己家的模樣……還不見怪……
阮瑾終於感受到絲絲冷意,抬眼間瞥見裴言衣衫單薄,但對方卻絲毫不覺得冷,阮瑾還是回身將窗扇關嚴實。
此刻桌上的蠟燭不再過分搖晃,將裴言的影子完完整整的映在牆麵上。
“咚咚,小公子……歇了嗎?”丫鬟的聲音響起,阮瑾心下竟多了絲慌張,緣由便是床榻上的那位。
他立刻道:“歇下了,你回去吧。”
外麵人應了聲便離開了,直到腳步聲遠去,阮瑾才鬆口氣。
裴言抓著現成的被子蓋在身上,露出個腦袋直直的看著阮瑾,似乎在等他過去,阮瑾當然不會過去了,動了動嘴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覺得呢?”裴言故作為難道。
阮瑾覺得對方吊兒郎當沒有正形,那雙桃花眼一直充斥著笑意,令他心緒不穩,狠著勁兒捏了捏拳,阮瑾自己走到靠牆那邊的矮榻上躺著,方才的害怕也在瞥見裴言模樣的時候一掃而空,既然昨日他救了自己,按道理來說不會傷他。
把人給氣著了,裴言無辜的轉了轉眸子,“話說還未請教小公子姓名呢?”
他自來熟到阮瑾無可奈何,“阮瑾。”
這名兒說得頗為無力,裴言見他閉上眼準備睡覺的模樣,隻回了二字:“裴言。”
說完,屋子的燭火驟然熄滅,阮瑾卻跟著睜開眼,嗯……果然不是人……
這般想著,腦中襲來倦意令他眼皮越發沉重,何時睡去也不自知。
同時,床上的裴言跳下床過來將其抱起放在床榻上,好好的蓋上被子,拿捏著阮瑾的手腕似在把脈,暗黑中看不出裴言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