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內心裏我也是憐憫林氏父子他們的,畢竟已經被趕出了妻家。這對男子已是極大的恥辱,何況還帶著不被人家承認的孩子。
我想於我在風月場上這麼多年的經驗來說,這癡心的林氏更是個可憐的男人。
要知道世間女子從來都薄幸,哪裏有什麼跟你一生一世可言。就像我所麵對的恩客一樣,他們今天可以和你在床上情意綿綿,明日便可以翻臉不認人。
男子本就多愁善感,對哪個女子動了情,那便是一顆心給了她,一輩子死心塌地的跟著她,有時連名分也不顧及。
然而女子則能同時對許多男子動情,三夫四侍的往家裏娶。見一個愛一個,更會為了仕途利益而輕易拋棄一個男子。所以,我身為男子,青樓男子,更不會為女人動心癡情。
那林子平,他是真的很愛他的妻主吧,十月懷胎曆經艱險,生下孩子,可惜還是被拋棄了。
按理說,同為男子的我,應該多多關照他才是,可是我也有我的也無能為力。
在我的記憶中,我隻見過瓊林樓幕後的主子一次,那時我還是雲雨樓的小倌。
記得有一天,我被帶到主子麵前,剛開始她背對著我,深沉而冷漠。我被告知已從樓裏贖出來,而後她轉過身絲毫沒有商量的語氣,冷冷的告訴我說要我做這瓊林樓的老鴇。
這一做就是二十多年,至今我依然能清晰的記得主子的模樣,她是個精瘦的女人,有著銳利的眼神,在她的眉目間我看到嚴苛與幹練,她身上與生俱來的淩厲氣勢,讓我感到無所適從的恐懼。
樓裏的一切仿佛被安排好一般,我所要做的就是管好這樓裏的人。
有個叫信的女子,是主子派來協助我的,她是個冷漠寡言的女子,卻有著高深莫測的武功,是她教會我如何處理樓裏的各種事情,怎樣更好的經營樓裏的生意。當然,最重要的是傳達主子的意思與吩咐。
直到一天,信告訴我主子要我以後聽從左相之子程蔣的吩咐,要幫他做事。我開始也很奇怪,但是我更不敢違背主子的意思,我便照著程蔣的吩咐一一去做了。
他要我想方設法把林氏父子陷進瓊林樓不得離開,盡我所能去迫害他們。
當然,在這瓊林樓裏整人的法子自然多得是,我照著他的話,讓樓裏的所有人上到小倌下到仆人都不敢親近他們父子倆,久而久之就開始排擠他們,陷害他們,我也不疼不癢的坐在一邊樂觀其成。
久而久之我也會於心不忍,特別是對那樣一個可憐的男子,和一個繈褓中長大的孩子。
他們父子到底做過什麼,讓程蔣恨他們父子倆入骨,要在那個男人身上下毒,這對本就有咳病的林氏更是雪上加霜;
還要讓那孩子那麼小就為娼妓,二十年仍不能釋懷。其實我也看出亦軒這孩子是棵好苗子,才幾歲已經出落得很是動人,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也實屬不易。
我便開始讓這孩子學些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什麼的,程蔣他隻吩咐他們父子在樓裏為奴,也沒有禁止亦軒學樓裏小倌該學的技藝嘛。不過這孩子也真是聰明討喜,一學便會,一點即透,這麼個玲瓏的人兒,我猜想日後的花魁真是非他莫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