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說。”
陳約去另一個牆角,挪開簸箕,沒再回答。
他想:“這句話多餘了,人家從前沒說,是與你無關。大家同路一場,何須刨根問底?”
顧飛飛沒得到回應,也沒再開口。她原本就不多話,一時間,即使想說點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講了。
直到房子裏傳出陣陣肉香,兩個人也沒找到鵝圈的問題。張大嫂來喊人吃飯,隻能就此收工,各自去洗涮幹淨。
陳約習慣地落後一步,讓顧飛飛先去洗手,卻發現她不會用皂角,遂歎著撂下了心裏的無名火氣,上前去幫忙。
可顧飛飛沒這份耐心,不會用就幹脆不用,放下皂角,在空中劃了幾下,結成一個清潔印記,一身汙漬瞬間褪去,清爽極了。
她轉身看到陳約,又默不作聲地抬手結印。
陳約笑了笑,說:“多謝。”
“不用。”顧飛飛低著頭往回走,與他擦肩而過。
陳約心想:“這是生氣了,怪我。”
張大嫂知道兩人暫無所獲,也沒太失望,反而安慰地亮出燉好的鵝肉,說是張大哥的手藝。
天大的矛盾,氣一頓飯也差不多夠了,顧飛飛吃得歡快,等到撂下筷子時,已經完全忘了剛剛的事情,問陳約:“然後去做什麼。”
陳約回答:“守鵝圈。”
丟鵝這種事,說到底,也需要一個“丟”的過程,蹲守總不會錯。張大哥整日忙碌在外、張大嫂也有事做,都沒有這個時間;渝州官府治下數萬人,每日公務繁忙,官吏來辦案時也沒料到往後天天丟鵝,更不會蹲守。
“你記得回城的路麼?”陳約問,“在這無聊,倘若記得,你可以先——”
他話音未落,後院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的鵝叫,顧飛飛和陳約對視一眼,立即往鵝圈那跑去,張大嫂緊隨其後。
鵝圈裏,一黑白相間的巨熊如入無人之境,方才威風凜凜的大鵝全無還手之力,瑟瑟發抖地任熊欺淩,已經被撲了一地鵝毛。
見到人來,熊也不怕,徑自站起來,張嘴叼起一隻鵝就跑。
張大嫂驚叫:“……這是竹熊?!”
她語氣帶著疑問,是因為這竹熊太大了,站起來足足有成人兩個那麼高,動作迅猛至極。在這龐然大物麵前,本能的恐懼使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竹熊在入川後多見,渝州倒是不多,但偶爾也會遇到。這種動物大多以竹筍為食,偶爾開葷,也是在山裏吃些竹鼠,鮮少捕獵。盡管也叫做“熊”,但它們性格溫順又頑劣,偶爾會跑到人家中,會把鍋碗瓢盆抓出來玩,或者去豬牛羊的圈裏和家畜同吃同住。
這隻竹熊顯然不對勁,其中原因,不必做他想,必然和欽天監的職責息息相關——不是實際上忽悠人的那種,而是明麵上說的神神鬼鬼。
念及趙老太爺和謝公子的事,陳約的心一沉。
在認識顧飛飛前,他在欽天監也做了幾年遊算子,從沒遇見過當真見鬼的差事。上次後邊藏著一件法器,那麼這次呢?
陳大人竟頭一回在公案裏出了私心,一邊念著要替百姓排憂解難,一邊卻隱約不希望事情解決得太快了。
鵝圈剛剛被踩塌一大片,張大嫂半天才晃過神,趕緊去修補。
陳約跟著幫忙,顧飛飛則悄悄在衣袖上畫符。
這次是追蹤符,一條幾不可見的線從符咒中央浮現出,在附近盤旋一圈,然後堅定地指向了北方。
她已知道這裏的百姓求神拜佛有些“葉公好龍”,難以接受這些靈異神怪實實在在地擺在眼前,不著痕跡地悄悄附在陳約耳邊說:“在北邊。”
陳約領會到這三個字的意思,又糟心了點:“她是很急著回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