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器宗的人停下法陣,怒不可遏的看向太華:“這是什麼意思?”

太華賠笑:“我教導不周,這就叫他同諸位道歉。”

他轉身看向天衍,瞳孔中驀然化為濃鬱的紅色,旋即緩緩道:“天衍,道歉。”

天衍劍仙麵容平靜的望著他,神色亦在此刻變得溫順。

“對不起。”

那不可一世冰冷傲然的劍仙如是說。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太華露出了笑容,還算聽話。

雖然方才的操縱讓他消耗不少,需要一定時間恢複,短時間內不能再控製他,可經過這樣的教訓,天衍也會老實一會兒……

可他還沒想完,天衍忽而衝他露齒一笑,反手凝出了一把靈劍。

·

【地淵之下】

卿和重新回到了暗無天日的地下,他踩過腐敗的落葉,穿行在沒有陽光的地方。

他來到自己慣常的休憩之處,瞧見了落滿灰塵的冰冷石椅。

抬手輕撫,轉身坐下。

兩邊是冰冷滑膩的石壁,地上是腐爛枯敗的屍骨,不遠處有一條細窄的光束,不知道從哪裏落下。

他曾坐在這裏,日日夜夜看那束光。

他想,若是出去了,便將修真界蕩平,要這腐爛踩在光明之上。

要他們絕望哀求,要他們生離死別,要他們為所做的一切懺悔。

他若要出去,便自然能出去。

第八道鎖鏈顏修明,第九道鎖鏈小白,第十道鎖鏈……便是那個叫雲諫的少年……

雲諫太光明,便勢必坎坷,反正活不了,不如物盡其用……

他跟著那個小姑娘下山,目的隻在雲諫身上,隻要雲諫想起一切,便能想通這其中關鍵,這少年關心的人太多,他略作承諾,他便會為他斬下這一劍。

他從未失算。

他坐在黑暗中,隻有冰冷的風帶著腥臭的氣味。

頭頂上吵吵鬧鬧,像是一場荒誕的鬧劇。

鎖鏈粗大顯眼,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天道之力貫穿了他的靈魂,讓他不能輕舉妄動。

他懶懶坐著,等待那少年拔劍的時刻。

半空之上忽而劍芒紛飛,他聽見無數筋骨碎裂的聲響,緊跟著他看見鎖鏈之上站著一個身著玄衣的男人。

衣衫之上有仙鶴,恍若振翅在雲端。

男人鮮血淋漓,細小的鎖鏈洞穿了他每一寸骨頭,身上的血液不斷滴落下來,砸在鎖鏈之上。

無數劍芒咒術箭矢雨一樣朝他射、來。

他避也不避,獨立半空。

即便如此,那雙眼清亮一如從前,他忽而偏過頭,衝他笑了笑。

“我雲諫,要做便做那天下第一的劍仙。”

“今日,便叫全天下人都親眼瞧瞧。”

他說完這話,那些箭矢已經將他徹底籠罩,一道璀璨劍芒驟然揮出,照亮了一整片天空,那些箭矢咒術宛若灰塵一般被輕易撕碎,而男人的身體,亦在這道劍芒之後一寸寸崩碎,追隨著這道劍光,朝第十條天道鎖鏈狠狠斬來。

劍芒如耀眼的日光,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地淵因著這股力量搖搖欲墜。

四周皆是驚恐的嘶吼與尖叫,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就連太華都露出絕望的神色,他咬牙嚐試控製天衍,可剛剛叫他道歉用光了他的神識之力。這才恍然明白,天衍方才就是故意如此,隻為了短暫的擺脫控製。

一片兵荒馬亂,宛若人間煉獄,唯寂空立在一片風中,麵容平靜。

卿和亦在此刻仰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