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1 / 3)

穆淮章,穆淮章拿過毛巾擦了擦手,才不慌不忙地接過電話。

“喂,嗯……”

柴扉看著穆淮章將電話貼在耳邊,徑自走到陽台接電話的背影,柴扉有點忐忑地咬了咬嘴唇,他強製自己移開目光,將穆淮章洗幹淨的盤子擺到餐廳桌上。

說不心虛是假的,他連自己在電話裏說是“朋友”的時候,音都是抖的。

他很少同別人的長輩說謊,唯一一次還是十幾年前,為了幫發小逃課而撒謊說是周六老師叫補課。他這個人不聰明,太單純,所以沒法裝圓滑,也更不知道怎麼在一個人麵前掩藏自己的心虛和失措。

所以接完電話回來的穆淮章一坐下來,就看到眉間愁雲不展的柴扉。

“怎麼了,這是?”穆淮章看了眼手機任務欄的提醒,走到門邊取回了放在門口的外賣。

柴扉卻避重就輕地開口:“沒什麼,他什麼時候送來的,我怎麼沒聽到敲門?”

穆淮章湊到柴扉眼前,盯著柴扉虛浮閃爍的目光看了一陣,抬手敲了他額心一下,故意戲謔道:“因為你有心事。”

柴扉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在探索人的微表情的時候,是淩厲而決絕的。

他沒有給柴扉留一點退路,卻又不是那麼強硬,他循序漸進:“來,坐下,和我說說,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剛剛,我接了電話是不是不太好?”

穆淮章的動作未停,目光卻避開了:“有什麼不好,反正是我讓你接的。”

“那阿姨,她……”柴扉本想順嘴問一下,但話說了一半,又覺得這樣探究的意味太明顯,就噤聲了。

“沒說什麼,就讓我過端午回去看看他二老。”穆淮章雲淡風輕地抹去了中間一大段的寒暄與盤問,隻留下了最後一句。

“哦。”柴扉低頭下筷。

兩人各懷心思地吃了幾口不知味道的飯之後,穆淮章先開了口。

“柴扉。”

“嗯?”

“明天到端午之前,我應該會忙一陣。”

“好。你忙,書店我每天都在的,要累了,就進來坐坐?”

“隻是進來坐坐?”

“不然呢?”柴扉抬起筷子敲了敲他的碗,“吃飯!”

“怎麼也要泡杯咖啡給我吧,我的小老板?”

柴扉點點頭:“冰美式,不加奶。我記得。”

穆淮章這才心滿意是地和柴扉吃完了一頓果腹的晚餐,兩人迅速地收拾了戰場,進入了下一個夜間話題,從浴室的花灑下輾轉回到樓上的臥室,從門口地毯,追逐到了深色床單上,鴛鴦交頸,耳鬢廝磨,糾纏難分……

直到夜深露重,情事跟著夏雨消歇去,唯有蟲聲新響,在不知名的地方吵嚷著。

穆淮章推開陽台落地窗,站在外陽台點了根煙,欣賞著床上失神仰躺著的人——那是他才品嚐過的人間珍饈,從頭到腳,從萼到蒂,從殷紅到柔軟,每一分風情,都被他汲取盡。

柴扉對穆淮章炙熱的目光似有所感,他偏頭看過來。兩人目光相接,夜裏喧囂戛然而止。隻餘下夜風徐徐,催眠了孜孜不倦的夏蟲,搖響了葳蕤的情愫,跟著樹葉一起簌簌作響。

“舒服了?”穆淮章輕聲詢問。

柴扉眯眼勾唇,笑裏帶著些腆然和慵懶,穆淮章卻看得愣神。後來當他想起,他才好像知道自己越來越喜歡柴扉的原因。

他們這些做律師的人,見過太多在情愛上的醃臢事,有人愛新玉,好一口純白幹淨,青澀的味道;有人愛雕琢好了的老玉,世俗,風情,知情知趣;唯他,愛柴扉這塊未琢磨過的黃玉,沉澱了許多年,卻又青澀如初;經得起琢磨,又總讓不舍得雕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