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柴扉表現得很輕鬆,這正是穆淮章想要看到的。至於在柴扉看不到的地方,穆淮章這根弦要繃得多麼緊,就不會讓柴扉知道了。
送父母回老家去的路上,很久沒有和穆淮章絮叨的母親破天荒得與他說了很多。有些話是說給穆淮章聽的,有些卻是說給父親聽的。
說穆淮章做事情之前要先考慮好,做了決定之後會麵臨什麼要盡量思考全麵,但是一旦做了決定就不要後悔,再苦再累也沒有回頭路了。
一向內向寡言的母親,這次竟然和穆淮章說了這麼多,還是父親在場的情況下,可想她對自己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兒子有多麼擔憂。雖然幼時母親大多隻是照料他衣食起居,學習工作等方麵都是父親與他溝通比較多。但穆淮章知道,她現在所說的這些話,就是她一直以來的性格。這個看似柔弱的女性,一直都是用如此柔卻又韌的態度麵對生活。
除了對穆淮章說得這些話,母親還旁敲側擊得敲打了敲打坐在後座沉默寡言的父親。大體就是嫌棄父親古板保守,還總抱著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封建思想,甚至對自己三十多歲的兒子都能大打出手,實在丟人。
穆淮章從後視鏡裏看見父親偶爾翻起來的白眼,便覺得想笑。
他打心底裏慶幸,自己的父母是如此通透豁達。開始時難以接受,所表現出來的過激行為又怎麼能說不是人之常情。長久以來的期望瞬間落空的感覺,任是誰都不會覺得好過,總要有個情緒的宣泄點。而他這個始作俑者,正好就是,也該是那個宣泄點。
從柴扉生病之後,到現在父母接受他們的感情,穆淮章終於覺出一點點苦盡甘來的苗頭。就連老貓,都應景得帶了新媳婦回家,討得柴扉開心得很。
要不是新媳婦還沒有做好檢疫,穆淮章勒令柴扉不許去看,顧及柴扉早就按捺不住趕到店裏去了。
因為老貓的原因,柴扉雀躍的心情隨著電波跳到穆淮章這邊來,連帶著穆淮章也跟著更雀躍了幾分。
隻是說起要出差,他的失落,穆淮章還是感覺到了。
說起來,這還是他們兩個認識之後第一次要分開超過一禮拜的情況。當然,穆淮章打架被關到拘留所裏那次除外。
柴扉說不要幫他收拾行李,等穆淮章回了家,兩個打得整整齊齊的行李箱已經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口等他了。
“柴老板,在哪裏?”穆淮章開門進來時柴扉沒在客廳,也沒在他目之所及處的廚房。
臥室裏傳過來柴扉仍還算是雀躍的聲音,“在這裏穆先生,看我找到了什麼?”
穆淮章臉上不自覺地帶了笑,換了鞋往臥室走去找柴扉。
柴扉正趴在床上,翹著兩隻雪白的腳丫翻看什麼東西。
“又不穿襪子。”穆淮章知道他腳心不怕癢,還是笑著抓了抓他腳心,掀起被子給他蓋住。“在看什麼這麼高興?”
“找到寶藏了。”柴扉揚了揚手裏的相冊,笑容滿麵,“找到了穆先生的光輝歲月。”
穆淮章看到了,他正好翻開的那一頁,是穆淮章大學時籃球隊的合影。
年輕時黑黑瘦瘦的穆淮章,咧著一口白牙,手臂下麵夾著籃球站在一隊朝氣蓬勃的少年人中間。每個人都笑得開心,每個人身上都發著光似的。
但穆淮章很是不客氣得想,在柴扉眼裏,我一定是最亮的那一個。
“這些都是你學法律的同學嗎?我一眼就看到你了,太顯眼了。”柴扉白嫩嫩的指尖點在照片裏的穆淮章臉上,黑白相間的,還挺可樂。
“果然我在你心裏是最靚的崽,連校草在裏麵呢都沒注意是不是?”
“校草?”柴扉手指快得很,很快點住隊伍中間一個白白淨淨的高個子男生,“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