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再也沒有哪個臣子膽敢把家務事鬧到永熙帝麵前了。

永熙帝還頗為遺憾,時常主動關心一下這滿朝文武的日常生活。

今日應平瀾帶著他的小堂弟撞到了他眼前,永熙帝情不自禁地有些高興。

應平瀾是這一個月以來京城中話題的最熱點——畢竟麼,擁有實權的郡主準備要談婚論嫁了,可不是都爭相看著花落誰家?

永熙帝首當其衝地感興趣,這次倒不僅僅是想要聽八卦。最重要的是,應平瀾手中有實權。漠北安穩,係於鎮北王一脈,誰娶了應平瀾,誰日後能分享應平瀾手中的權利。那這個人,永熙帝一定要清清楚楚。

他若是年紀再大個……哪怕十歲,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給應平瀾指個他看好的人。但他現在太年輕了,尚未及冠,連原本屬於自己的權利都沒能全然地拿在手中。依這個情況去指婚……中間多少橫插進來的手,永熙帝自己都數不清楚。

既然如此,還不如讓應平瀾自己選。

故而,雖然太後也一直熱心著這件事,永熙帝從來沒有明確地表過態。

今日是個探聽八卦與消息的好機會,永熙帝自然不會放過。

直到應平瀾和趙靖安起身說要去太後那裏請安,永熙帝這才戀戀不舍地放過二人。

應平瀾在漠北哪兒見過永熙帝這樣的男子?家常嘮得滿頭大汗,竟是比在太後那裏還要麻煩。

她這一樁婚事啊……

應平瀾垂著眼睫,唇邊一縷若有若無的嘲諷的微笑。

還沒影子的一樁婚事,已經叫半個京城的世家貴族操碎了心。真是……她的榮幸啊。

於是,應平瀾不得不因著她這婚事又榮幸地在太後麵前扯了些許閑篇。

等到從宮裏出來的時候,應平瀾已經覺得雙腳打飄,連地麵都是顫的了。

“真累……”待坐進了馬車,應平瀾才緩緩地長吐了一口氣,半晌,幽幽地道,“比我在戰場上都累。”

趙靖安平靜地看著她,眸中有一閃而過的悲哀。

“你運氣挺好。”突然,應平瀾朝趙靖安努了努嘴。

趙靖安不明所以。

應平瀾微微一笑,一張臉頓時十分生動,肆意飛揚的樣子:“我說封心。”

趙靖安愣了一下,應平瀾這句話倒是沒有說錯。他確實是走了大運,他原本擁有的不是現在這個活潑跳脫的女子,該有多麼大的機緣多麼巧的巧合,才能讓她正好來到他身邊?但……他卻抓不住她。

他也不知道該不該抓住她。

“你喜歡她?”沉默許久的端小王爺突然目光直直地望著應平瀾,絲毫沒有任何遮掩。

這下輪到應平瀾微微一愣,她卻是猝然失笑。

她笑起來的樣子,就連趙靖安都不得不承認是極其美的。那是一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美,如同山間的風,凜冽又讓人無法忘記。同京城中任何一個女子,都不同。

“她是你的王妃。”應平瀾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笑得眉眼彎彎,十分俏皮地提醒趙靖安道。

一向規矩嚴苛的端小王爺默默地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兒——你也知道封心是我的王妃!那怎麼還天天想著要把我的王妃拐去漠北?!

“你喜歡她。”趙靖安看著應平瀾了半晌,又慢慢地重複了一句。不過這次已不是疑問語句,而是板上釘釘的陳述。

有點兒難過,又有點兒開心。

難過的是,她想要追過去的那個人也喜歡她;開心的是,她那麼好,值得所有人去喜歡。

可是,他有多希望,她的好她的歡喜,都隻獨屬於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