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心理醫生。”
老梁摸了摸鼻子:“不關我這個老頭子事啊。”
男人嘴上嫌棄地上的破書,還是小心翼翼地把他們摞好,畢竟這些書的年齡比屋子裏所有生物加起來都大,哦,還包括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狸花貓。
“坐太久了~出去活動一下。”老梁抄上茶杯,夾著報紙就走了。
男人撈起貓,愜意地躺在真皮沙發上。
屋子裏隻有貓咪咕嚕咕嚕聲,十多分鍾過去,讓人以為他睡著了。
“我已辭去特別行動處職務,因為我失去了主觀上維護公平正義的能力。當得知大樓坍塌,李佳鵬竟然還活著時,我特別遺憾……緊接著是後悔,後悔不該聽天由命,讓老天決定他的生死。”
“我隻需要輕輕改變一塊磚石的走向,就能結束他的生命,人人隻會說他罪有應得。再沒有這樣的好機會了,真可惜……我已渾濁不堪,蘇城對此一無所知。”
“最近我總做夢,夢到蘇城留在家裏的行李箱,它是如此真實……磨損的角,銀白的拉鏈,甚至紡織布上的花紋都很清晰。我要去打開它,我是如此……害怕,清醒的我在喊‘別動!’,夢裏的手卻不聽指揮。我聽到拉鏈拉開的聲音,像某種弦樂器,隻能發出一個刺耳的聲調。緊接著,行李箱裏有什麼紅色的東西流淌出來……我雙手接住,是一灘血肉。”
“我看到蘇城的臉在其中,張著大口,他的臉皮像熔化的奶油,從我的指縫之間淌過。那種感覺如此真實,以至於我驚醒時,手裏還殘留著溫熱滑膩感覺。”
男人輕輕擼了一把貓咪熱乎乎的毛。
“並不是惡心,我意識到那是蘇城,我的愛人,隻是一種龐大的恐懼和無措。當我醒來,看著他躺在我身邊,安然入睡的樣子也不能完全消除我的恐懼。我一直一直盯著他,直到天亮。害怕一眨眼,他就變成夢裏的樣子。愛就是這樣嗎?在身邊也會害怕失去。”
“我努力不去想那段視頻,我無法保證冷靜,而不是衝到西林,擰下李佳鵬的頭顱,帶給蘇城。可我總能隨時想起它,任何時刻……包括現在。很矛盾是嗎?看似平靜的流水下,潛伏著狂躁的野獸。”
男人把貓頭對準自己:“尼采,你知道的,我並不是一個變態。有時我看他在打理花園,想扯下樹上的菟絲花,綁住他的腳,拖回臥室……”
貓咪睜開眼瞟了他一下,好像看透他的內心。
男人笑著改口:“好吧,其實是地下室。他還不知道家裏有個地下室,我也不想嚇到他。”
“五歲時,我爸懷疑我是隔壁老王的兒子,拿著馬鞭滿城堡找我,揚言要抽死我,家裏無人敢攔,我媽早就被他折磨地神誌不清。池萬裏把我拖到地下室,鎖起來。裏麵並不黑,也不陰冷,三室一廳,還有廚房,極端的安靜。隻是這種環境讓我感覺,可以把人永遠的鎖在裏麵……我獨自在裏麵呆了三天,沒有哭鬧,聲音傳不到外麵去。第三天,我哥才把門打開,他抱著我又哭又道歉,原來鑰匙被他塞到雷霆肚子裏,花了幾天才搞出來。”
“我反過來安慰他,沒關係。在那個時候,我覺醒了‘吞噬’,可以吃掉一切事物的能力,包括恐懼。”
“而現在,恐懼又重新掌控了我。沒人知道,我已經不能使用‘吞噬’了。”
男人十分平靜,好像失去的東西無關緊要。
“愛上蘇城這件事,改變了我的大腦。原有的邏輯和結構崩潰,三十二年來我賴以生存的世界觀瓦解。我為他在世界中心建造了一座神壇,他永恒地高坐其上,如同神明一般。蘇城,你知道嗎?”男人捏了捏狸花貓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