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為什麼…您為什討厭我?”她是她嫡親的侄女,侄女肖姑,她卻不允。
吉安抬眸瞅了她一眼:“你現在看自己這張臉,還習慣嗎?”反正她瞧著很舒服,連著給三根長針穿上玉線,拿過皮子對縫,“頂著假麵遊走在人來人往中,你在逃避什麼?”
自卑自棄到不敢直麵己身,吉欣然的重生就像是一個不太好笑的笑話。
逃避?吉欣然下意識地搖頭,沒有,她沒有逃避。就是有些想不通,為何今生會差前世如此多?小姑定親一年,範州府那也沒傳來什不好,難道其與宣文侯真的是天作之合?
酸氣上湧,她嫉妒。前世直至自己身死,那高高在上的宣文侯還無妻無子,今生他…他怎麼就成她小姑的了?
那樣一輪皎月,他就該站在高處,無妻無子到死。
吉安見她緊抿唇不吭聲,不由輕嗤一笑:“我不管你這心思是怎麼生出的,奉勸一句,適可而止。”
瞪目盯著那人低頭悠然地走針,吉欣然心堤轟然決堤:“小姑,難道你不該跟我說點什麼嗎?”她是怎麼做到羞辱完她後,安閑自得的?
“該說的我都說了。”吉安拉著線:“你好自為之吧。”
“啊啊”
吉欣然抱頭閉眼扯嗓子嘶叫,若困獸一般,她知道她這十個月是怎麼過的嗎?為了看起來能像她那般脫俗,每日裏晨起什事不做,就先頂著隻灌滿水的茶杯在屋裏走半個時辰,矯正身姿。
為了臉上平淡,她努力控製情緒,嘴角耷拉一分上挑一分都要在心裏過上三遍。還有
吉安冷眼瞧著怒極瘋癲的吉欣然,心裏徒然生起一絲好奇。其前生到底經曆了什麼?才叫她心理執拗卻又脆弱得不堪一擊。
聞聲趕來的黃氏,衝進屋一把抱住她閨女,怒目向吉安:“小妹,我們就隻在家待幾天便走了。難道幾天你也容不得?”
“說得就好像我欺負了你們。”吉安隻覺好笑,眼轉一圈掃過自己這屋:“你閨女不請自來,來了也不好好說話。我好言相勸了幾句,她就這般。”瞟過她與吉欣然之間的距離,“三嫂也長眼了,我死板板地坐在這,是夠得著她還是撓著她?她這一叫,可把我給嚇著了。”
舌燦蓮花!黃氏不欲與她爭,狠剜了一眼還穩穩當當坐著的吉安,硬拖著閨女退出了耳房。
門外,大房、二房人都看著,也不上去架嘶叫後癱軟的吉欣然。黃氏心中憤恨,憋著股氣將女兒弄回了三房。
入屋見到寒著臉的父親,吉欣然一把推開她娘,撲了過去哭求到:“爹,我們回齊州府,欣然不要在這裏,一時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稍大一點的信旻已經長到吉彥下巴根處,雙眉緊鎖著不快活道:“大姐,你明知小姑不待見你,你為啥非要跑去小姑眼前晃。院子這麼大,就沒你能待的地兒嗎?”
長這麼大,他還從未見過小姑將厭惡一人表現得如此顯然。
矮了信旻一頭的信嘉,瞧他姐哭得眼淚鼻涕一塊下,嘴揪起:“幸虧小姑屋裏沒戒尺。”大姐屁股上就該開點花,不然她總有勁折騰。
吉彥又氣又恨,見黃氏在一邊大喘氣,真想棄了讀書人的儒雅把她一頓好打。這就是她領出來的閨女,自己行差了還敢跑長輩屋裏大吼大叫,成何體統?
一把揮開緊抓他衣擺的兩手,他倒要好好問問:“你有什麼好哭的?”他這一個頭兩個大,正思慮以後。她倒先委屈起來了?怎麼去了齊州府一年,就覺棗餘村容不下她這隻金鳳凰了?
吉欣然抽噎著,上氣不接下氣,滿臉通紅。
“要哭滾回自個屋裏去哭。”吉彥側身,平複激蕩的心緒,都是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