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陌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斂下眼睫,彎唇笑之:“爹和大哥呢?”詹家這門親事,也不盡是吉彥一人說了算,關鍵還在吉欣然。

“在後院,去瞧瞧吧,大黃招了條母狗回來,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大哥說腹中有小狗崽子了,爹正對著書在看。要是有小狗崽子,那就得將兩條狗分開喂。”

正屋裏間,吉安隨她娘到炕邊坐:“怎麼不見三哥?”

“他去縣學尋師座了。”吉孟氏歎了一口氣,手壓在女兒手背上:“你說這都什麼事?詹家那事鬧出聲了,瞞不住才來這告罪。然丫頭沒鬧,忍著聲,兩掛眼淚跟開了河口似的,刷刷往下流。

老三跑過來問我和你爹,你爹與我是一個想頭,把親退了。就是嫁給普通點的,也不能受這委屈。再者這委屈哪天又到頭了?那姑娘有親姑撐著腰,就算是個妾,然丫頭能拿她怎麼樣?隻能供著。”

吉安皺眉:“三哥心裏有主意,就不該來問你們。問了不聽,又何必多此一舉?”

“何止他有主意?然丫頭和她娘兩眼都長頭頂上,一心想著一步登天,哪願意入尋常門戶?”吉孟氏一肚子氣:“你瞧著吧,等兩人成完親,還有的鬧。就陪著上京這事,那唐氏若要執意留下然丫頭侍奉,然丫頭還就走不了。”

婆母壓兒媳,一壓一個準。

“這都是她自己擇的路,您就別跟著操心了。”吉安幫著她娘理了理鬢邊的碎發:“她在閨中時,不是看著您‘欺辱’她娘嗎?等嫁了,親身經曆了,她就該明白事兒了。”

吉孟氏自嘲:“說是不跟著操心,但總管不住自個。”轉眼看向女兒,“那唐家也不是個要臉麵的,閨女出了那樣的事,若放旁人家掩還來不及。他家倒好,就差跑上門來告訴。”

“這是指望著三哥去退親。”吉安笑笑。

“我還真希望他們如了願。”吉孟氏長吐一口氣:“這回事,也叫我和你爹看出來了,詹家不是好相與的人家。詹唐氏為著娘家侄女,幾天沒吃,詹雲和他爹在小妾房裏過,去瞧都沒瞧一眼。

據說他當年沒考中舉人的時候,花用的大半是詹唐氏的嫁妝。中了舉之後,也沒消停,考了三回會試沒中,參加揀選。往上通路子,靠的也是唐家的錢財。後來成功進了府學,眼裏沒唐家了,納妾,一個不夠還兩個。”

“他們都不是您。”吉安覺她家那口子說得很對,利字有幾人能看透?

“不說了,越說越沒勁。”吉孟氏摟住閨女:“一代管一代,我隻管我閨女日子過得好就行了。這次回去,你們就該收拾東西上京了。”

吉安點頭:“辛語跟著我理賬了,這次沒回來,是隨外院大管事去巡田了。”

“那丫頭心眼實,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吉孟氏有點慶幸當年一時心軟,捎帶上辛語,不然閨女遠嫁,身邊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

“心眼是實。”吉安笑道:“她現在可是我院裏的大丫頭,前兒回來還偷偷跟我說,大管事帶她去牙行了。牙行裏的人牙子手上都有好幾十上百人。見識多了,就是不一樣。”

辛語懷疑上藍花了。

藍花十五歲,長得一般,看布膳那工夫,就不是普通丫鬟能做到的。楚陌在屋裏,藍花從不往前湊。而且隻要她與楚陌一道用膳,藍花就不會給她布菜。

她早就生疑,也早把事與楚陌說了。楚陌回了她,當初太爺一共選中九個丫鬟帶來三知院。他隻挑了藍花,旁的都是太爺選的。

他挑的確實是最規矩,也是裏子最深的一位。

吉孟氏看著閨女,成親有兩月了,這次回來,樣貌沒什變,但氣韻成熟了。眉眼間多了一絲溫婉,可見女婿沒少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