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的椅子腿在瓷磚上劃出刺耳的聲音,塗姬恍若未聞,直直地衝出會議室的門,頭也不回甚至來不及關上,就這樣大敞著,露出通亮的走廊。

薛趵隨之站起,向跟著起身的布藕壓了壓手掌,緊隨塗姬後麵跑了出去。

已經不見塗姬的身影,薛趵左右看了看,推開了樓梯間的門。

果不其然,看到塗姬蹲在角落裏,牆角的灰塵都沾到了身上,她卻好像並不在意似地,將頭埋進胳膊間,肩膀與瘦弱的脊梁帶著輕微的顫唞,像是終於不堪重負的竹竿,在斷裂的邊緣岌岌可危。

薛趵無言,走到塗姬的麵前,單膝跪地蹲下,張開雙臂,猶豫了一下,終於輕輕地摟住了塗姬的肩膀。

不知從何時起熟悉的味道,將自己包裹,帶著溫度與熾熱,可是塗姬卻感受不到絲毫溫暖。

她就像是在冰窟中一般,被凍僵了的魚的屍體,使得她忍不住發抖,像是快要凍死了一般。

“薛趵……”終於,塗姬忍不住抬起了頭,鬆開環住自己膝蓋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薛趵肩膀,指頭緊緊地攥著衣服,像是生怕一鬆手,自己就要墜入海底一般。

聲音帶著哭腔,塗姬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從通紅的眼眶溢出,豆大的液體不受控製地順著臉頰落到口中還帶著鹹味與苦澀,而更多的則是被薛趵肩膀處的衣物吸收,染出一片深色。

“為什麼……為什麼啊……我們究竟有什麼用啊……為什麼還是這樣啊……”塗姬鼻尖酸澀,一句一句的問話從帶著含糊不清的哭腔道出,像是質問,像是質問,卻最終還是帶著無助。

薛趵不知道怎麼回答,這件事情他的壓力甚至比塗姬更大,像是一道雷霆狠狠地砸到了他的頭上,可是,可是他不能夠表露出來,再怎樣的惶恐與迷惘,都不能夠表露。

“我們,明明都在努力了,可是怎麼還會這樣啊,我們做錯了嗎?到底是誰的錯啊!”塗姬語無倫次,可是薛趵卻能夠清晰地理解塗姬的話。

“不是你的錯。”薛趵沉聲,聲音很輕,不像是在安慰,隻是陳述。

“如果,如果我們沒有被騙到,如果我們查出來了那個地址,是不是就不會這樣啊!”

“沒有如果……”

簡單四個字,像是擊醒了塗姬,又像是壓上了一根稻草,塗姬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

眼淚連成珠子往下流,再怎樣的絕望和後悔,甚至是自責,說到底都是無能罷了,都是對過去的懊悔,因為無能,所以憤怒。

而正是這種無能,卻是最大的無力。

什麼都做了,每一項訓練都拚命做到最好,就連嬰武都沒有偷過懶。每一項任務都認認真真,謹慎小心。可就因為這樣的全力付出,出現這樣的失敗,才最打擊人,喪失一切信心與希望。

默默地哽咽,塗姬身體一抖一顫,薛趵歎了一口氣,輕輕在她的背上拍了兩下。

“這樣的事情……並不是我們所有人的責任,我們都做到了盡力,隻能說,我們做的不夠好……”薛趵聲音很輕,像是耳語,感受著塗姬時斷時續的呼吸。

“信息不對等,我們對於魔族完全不清楚,可是魔族對我們,一清二楚。這是一個很殘酷的事實,這從最開始就證明這張戰爭注定是不公平的。”

“可是就算不公平,我們也隻能努力的前進,盡量能夠縮短這種差距。我們人多,團結,我們已經取得了進步了。”薛趵娓娓道來,像是對孩子說話一樣耐心還帶著一些溫柔,塗姬還沒有聽過他說這麼多話。

“可,可是……死了好多人……”塗姬抬頭,看向薛趵的側臉。薛趵眼睛垂著,並沒有看向塗姬,濃密纖長鴉羽般的睫毛有一些顫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