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開動,江風吹鼓了船帆,氣流從我臉上飛速躥過,證明此時船速已經飛快,我卻未感到任何搖晃。
我詫異地看向自己上船的地方,那群在關卡外圍觀的百姓已經在我眼中迅速遠去,這些景象都在告訴我,這艘戰船在開動時是真的沒怎麼晃動。
“對於不善水戰的士兵,這艘戰船的確會是相當大的助力。”檀旆扶著船幫若有所思道。
漠北駐軍就不善水戰。
我壓低了聲音問:“你不會舍不得南楚的軍功,突然想搶回來吧?”
檀旆淡淡道:“我東平王府怎能言而無信,你想多了。”
既然檀旆說我想多,那我就當自己確實想多,今天都跟他一起參觀戰船了,還不如輕鬆些,單純當做來遊玩。
我牽起檀旆的手說:“我們去船頭。”
檀旆雖不解,但還是不帶絲毫遲疑地被我牽著走,隻是邊走邊好奇地問:“去船頭做什麼?”
我回頭對他說:“船頭風景最好,而且現在江風凜冽,這麼熱的天,吹一吹最舒服。”
檀旆無所謂道:“也好,你陪我說會兒話,免得我暈船。”
我問:“你會暈船?”
檀旆答:“反正從小到大沒怎麼乘過船。”
戰船一路航行,拐進運河,僅用半個時辰便走完全程,緊接著便進了江水的支流,速度同樣很快,日近黃昏時,就已經完成了全部測試可以開始返航。
檀旆看上去有些沒精神,我摸摸他的額頭確定他沒有因為吹風而著涼,問:“你真的暈船?”
檀旆不甚確定道:“也有可能累了,昨天處理一些雜事,睡得晚。”
我下意識地問:“什麼雜事?”
檀旆望著我不答話,嘴角掛著淺淺的笑,笑得別有深意。
“行行行我知道,又是什麼不能說的機密。”我擺著手回道,眼角餘光忽然瞥見船的另一邊,魏成勳、魏元洲和司空逸軒三人正聚在一起,說著什麼話,魏成勳見我看向他們,順便對我使了個眼色,似乎是在叫我過去。
我遲疑了一瞬,猶豫要不要裝沒看見,檀旆卻已開口道:“過去吧,說不定你能幫忙。”
我懷疑地看著檀旆:“幫魏家的忙你也不介意?”
“是幫魏成勳的忙。”檀旆糾正道:“東平王府還需要他們家繼續抵製《氏族錄》的編纂,結盟尚未破裂。”
我再次確定道:“真的?要真是如此,剛才見麵的時候,按魏成勳的性格,早就該熱情地上來跟你打招呼了。”
檀旆被我噎得沉默片刻,然後才實話實說:“他家近日應該有所察覺,結盟的時候,父王故意留了一手。”
我問:“是什麼?”
“告訴你豈不是讓你為難?”檀旆甚是貼心道:“你就這樣懵懂無知地過去,才最不會讓人起疑。”
好吧,我暫且信他。
我放慢了腳步一點點挪過去,好讓他們如果發現我的話,能盡快停止談話,免得被我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豈知司空逸軒看見我,倒覺得正好似的:“單翎,中郎將有沒有告訴你他今日上船的目的是什麼?”
我懷疑地問:“司空禦史信我的話?”
司空逸軒微笑著道:“我信你不是色令智昏之人,這件事該如何處理才最好,你應該明白。”
他不一定信我的話,但聽我說話一定能達到試探的目的。
我誠實地說:“我沒問,不過他說東平王府不會言而無信,應該不會再搶奪軍功。”
“南楚的軍功對他家本就不算什麼,”魏成勳斜睨了一眼魏元洲:“對我這位堂兄才是休戚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