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過自己當年被判流放逃跑的事。他把這種事當功績來炫耀,這些地方官員倒是記得清楚,你拿去給刑部的人看看,應當會有用。”
餘進寶給地方官員的送禮記錄就這麼厚一摞,實在叫我吃驚,不免又想到六公主跟我說的“積重難返”,我掂了掂手裏的卷宗問:“這麼多……禦史大人能否給我透個實底,沅國真正清正廉潔的官員還剩幾許?”
司空逸軒“唔”了一聲,“這就要看是論心還是論跡了。”
這都能跟善惡之爭一樣辯出個論心論跡,我很好奇,“論心如何?論跡如何?”
“論心,既已做了沅國臣子,手中有權勢,說完全不想借手中權勢謀求好處不可能;論跡,沅國大多數臣子沒這些巨蠹的膽子——”司空逸軒指了指夾著我剛才給他名單的卷宗,“隻是暫時還不敢做越界的事。”
聽司空逸軒這麼一說,我總算對沅國朝堂恢複了一點信心。
想想也是,普通人大多沒那個膽子去做禦史台注定會查辦的事,就跟盛淮的父親當年來我家送夜明珠一樣,我瞧著是真好看,要收也是真沒膽。
不過……
我垂眸看了看卷宗上所寫的日期,竟是去年就整理好的,司空逸軒今天才送給我,叫我不解:“你之前忘了給我這個?”
司空逸軒嚴肅道:“貪墨案牽涉的人員眾多,難保不被人泄露消息捅出簍子,我總要先確定了你的身份再考慮要不要給你。”
我搖著頭感傷道:“我單家祖上代代奉公守法,司空禦史居然不信我。”
“你祖上如何跟你有何關係?”司空逸軒犀利地問:“就你家裏那位的身份,難道還不夠我懷疑?”
唉,這話就叫我不好回答了,我總不能說東平王府可能是有取季氏江山而代的心思,貪卻是沒有貪的……嘖,聽起來也太過混賬。
“禦史懷疑得對,若不是有禦史這樣的人,我沅國朝堂恐怕會比現在還烏煙瘴氣。”我趕緊奉承幾句,辭別司空逸軒,把他給我的卷宗送去了刑部。
刑部的忙碌和禦史台的清閑對比鮮明,我找到表哥時,他正手裏捧著一碗麵條邊吃邊看卷宗,見我過來隻示意我先坐一會兒等他,連話都沒顧得上跟我說。
“你今日出門前沒吃早飯?”我預料著自己呆不了太久便也沒坐,在屋內隨意繞了一圈回來,看到表哥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禁為他的腸胃感到憂心。
“辦案費腦子,這是加餐。”表哥簡短地解釋著,抬起碗喝完麵湯,將卷宗上最後幾行字看完,這才有空轉過頭來問我:“何事?”
我趕忙將手裏的東西遞上,“餘進寶的案子,司空禦史提供了一點線索,說是對你們有用。”
表哥接過卷宗翻了幾頁,看清內容以後差點感動得哭出聲來:“總算用不著我大海撈針似的去查了,司空逸軒是吧?有機會我一定當麵致謝。”
刑部所辦的每一件案子,其背後都需要海量的信息搜集和查證,如今有了這個就能減少大部分的麻煩,表哥自然對司空逸軒感激不盡。
表哥把手下的人叫來,對那人道:“這份卷宗你好好看看,能查的相關人員都盡量篩查一遍,如果確實有用,你們乙組手裏的活便能停了。”
那人聞言如蒙大赦,頹喪的頭立刻揚起,接過卷宗以後興奮得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地轉身離開。下屬和上官都對此事如出一轍地感到高興,刑部這邊的辦事效率倒是絲毫不會讓人感到擔心。
表哥處理完卷宗,轉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我:“你現在有空沒?能不能幫我個忙?”
刑部查案的事我當仁不讓,表哥也很少跟我這般客氣,他的態度讓我奇怪:“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