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這個籌碼在,亞克當可以稍微跟沅國要求一點微小的、不那麼過分的恩惠,比如在邊界商鎮稅收問題上的利益,讓異族的商人可以少交一點稅。
這個政策如果談成,惠及的將是異族普通牧民,因為之前稅收略重,家裏不那麼富裕的牧民很少來邊境互市,反讓倒賣的商人賺了大頭。
沅國少收了稅隻是目前來看,如果以後進入商鎮的人增多,每人交一點,積少成多,那數目還是相當可觀,甚至很可能會比以前還多,我聽了都覺得是個不錯的政策,鼓掌道:“挺好的呀,雙方都能獲利。”
雲夏垂眸道:“可是父親拿你做籌碼談判的計劃,其他部族的首領不想考慮,也沒精力考慮。”
他們覺得一場戰爭比牧民利益受損來的可怕,覺得犯不著冒風險為牧民爭取好處,所有精妙巧思的布局在絕對實力麵前,都隻能化作齏粉。
“我們不像你們。”雲夏說:“士庶相爭看上去爭得你死我活,到了外敵的問題上,卻是沆瀣一氣,和我們這個鬆散的聯盟相反,沅國簡直就像鐵板一塊,父親謀劃了這麼多年也不能從中打開絲毫縫隙。”
“‘沆瀣一氣’這個詞在我聽來有些貶義,但的確精準表達了你的意思和感情。”我欣慰地拍了拍雲夏的肩,“你對沅國文化的了解和掌握才是叫我驚歎不已。”
雲夏翻了個白眼拂開我的手,“父親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我承認你們的文化博大精深,卻也厭惡你們的目中無人——我們這些部族在你們看來,比一隻螞蟻強不了多少,所以我們的死活,你們也不會放在眼裏。”
我長長地“欸”了一聲,“別把我們想得那麼壞好不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些想與沅國展開正常貿易的牧民對我們沅國人來說就是朋友,不就是談一下稅收的問題嘛。”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保證道:“放心,我幫你們談。”
雲夏狐疑地看著我:“你為何要幫我們?”
“家父教導,為官一任需造福一方,令尊的做法叫我敬仰,我自然要幫忙。”我說完,駕著馬往前緊走幾步來到亞克當身旁,“草原廣闊就是好,我早就想跑跑馬了,我到前麵那個小丘等你們啊——”
說罷,我催促了自己的馬快速向前,雲夏擔心地“欸”了一聲,似是怕我跑掉,亞克當說:“沒關係,她又不認路,能跑到哪裏去?”
嘖,這種事知道就好幹嘛說出來,亞克當大叔真是不給我留麵子。
我們一行人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行了幾天才又看見人煙,並且越往前草質越好,帳篷也越華麗,甚至還有集市,賣烤羊肉和馬奶酒,看來是到王廷的地方沒錯了。
我下馬吃了一串烤羊肉、一碗雙皮奶、一塊奶酪,覺得和我在褐緹族那邊吃的也沒什麼差別,不禁有些懷疑地問雲夏:“是我這人不挑食嗎?不是說西達奔是最好的草場,這裏的牛羊肉也比其他地方鮮美?”
雲夏解釋道:“墨哈族有王廷的威名壓製,很少發生戰亂,所以集市多,賣出的東西也多,我們那邊的牛羊也不差,隻是很少有商人進行貿易罷了。”
我感歎道:“說到底還是要國家安定,你看我們沅國也就邊境會發生戰亂,旭京城那可叫一個固若金湯,比你們繁華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雲夏不滿地瞪了我一眼,我隻做不見。
亞克當和雲夏帶著我繼續往前走,遠遠便可瞧見那頂相當顯眼華麗的王帳,寬闊的大門有二十多個侍衛戍守,氣派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