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2 / 3)

謝征擰回純淨水的瓶蓋,眼裏微微劃過一絲悵然,任誰親眼見證一顆星星的隕落,也會如此。

那樣耀眼冉冉升起的新星。

時隔多年,至今他依然記得清楚,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畫圖的夜晚,他在畫圖,傅審言在廚房給他和另一位室友剛準備好夜宵。

三人邊吃邊聊天,傅審言話少,大多時候是安靜傾聽,偶爾來一句神吐槽。

吃完夜宵另一個室友去洗碗,他和傅審言回到一樓被用作工作室的大客廳,繼續畫圖,傅審言的電話忽然響了,傅審言接起電話。

每個人都會接到電話,非常正常,非常自然,生活裏時時刻刻都會發生的事。

謝征沒在意,接著聽到旁邊轟然倒下的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和手機摔落在地的聲音。

他驚異轉頭,看見一張失去血色的臉。

“我、我去一趟老師家……”

傅審言低低喃喃,整個人似乎要搖搖欲墜,微微顫唞的手抓起旁邊的車鑰匙。

一個大男人,鑰匙似乎也抓不住,從他手裏滑落,他呆愣幾秒好像癡傻,才有了意識般蹲下去撿起來,握得死緊,指骨泛白。

謝征扭頭看一眼窗外傾盆而下的大雨,再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這個狀態在大雨裏開車太危險,他見他著急,問也沒問隻火速取了傘來,跟上他,抓過他手裏的車鑰匙。

“我送你。”他說。

“謝謝。”

傅審言隻輕聲說了這一句,不短的車程裏便一直安靜,窗外雨滴大顆大顆地砸向車窗,模糊了世界。

等紅燈時謝征偏頭看了他一眼,很多疑問都沒問,看著他神遊萬裏似乎魂魄已飄遠的模樣,比窗外的世界更模糊。

到了赫爾佐格先生家,老人家見兩位學生雨夜前來也是一臉驚詫,讓他進家裏說話。

“不用了,我來是跟老師告別的。”

謝征在他旁邊撐傘,聞言立即轉頭。

雨隨風傾斜,他肩頭的衣服和臉一片溼潤。

那麼高大的一個人,此刻卻仿佛禁不住飄搖的風雨。

傅審言說話時聲音都在抖,每一個字都顯得無比艱難,淅瀝瀝的雨聲太大,每一個字出口都用盡力氣喊出口,有一種發泄的痛感。

“我的家族,現在,需要我。對不起,老師,我不得不,辜負您的期望,再見,如果還能有機會的話。”

赫爾佐格先生震驚地還想說些什麼,傅審言朝他揮揮手,毅決轉身。

“送我去機場。”回到車裏,他低聲說。

謝征說:“瘋了麼,你訂機票了嗎,護照和行李帶了嗎?你先跟我回去,說一說怎麼了就要回家,要回去也明天再說。“

傅審言靜靜坐在車裏,臉上潮濕的雨水也沒擦,整個人不再顫唞,眼神空洞,說話時已是令人驚異的鎮定,一字一句道:“護照在,行李不需要,再過幾個小時,家裏的專機就到機場。開車。”

專機?

謝征愣了愣,和傅審言同學一年,他很少談起自己的家人,平時給人的感覺是家境良好且有教養、比較內斂寡言的一個人。

沒想到他竟然身後有一個家族,深夜說調派專機就調派。

謝征不再勸,明白對方遇到的事可能是自己無法給出意見的。

車一路安靜行駛至機場,傅審言低聲道謝,獨自下車撐傘走向機場,那麼高大的身影卻顯得不如平時挺拔。

謝征看得難受極了,想起赫爾佐格的話,“傅,我等你拿普利茲克,到時我就是本人和學生同樣拿到最高榮譽的第一人。”

赫爾佐格從不掩飾他對傅審言的欣賞,同樣驕傲自詡有天賦的謝征要說沒有不甘心自然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