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拒絕梅令臣,所以從沒想過他也會拒絕自己。
這回,他是真的生氣了吧?
“不來就不來,我自己吃。”她打起精神,拿筷子夾菜,可吃了兩口,就覺得沒什麼味道,命采綠把菜都撤了。
長夜變得漫漫,蘇雲清又找了兩本小說在燈下看。看著看著,她就盯著桌上跳動的燭火發呆。
梅令臣這會兒在竹喧院,沒準正一手摟著一個佳人,逍遙快活呢。
臭男人果然是翻臉無情。
她不會主動去找他,那宋追和朱嘉寧之事,隻能靠自己了。她又不能貿然出府去找宋追,隻能以梅令臣的名義把宋追騙過來。
蘇雲清早早地上床睡覺,被窩卻冷得跟冰窟一樣。沒有梅令臣在身邊,她竟然會不習慣。成親不過幾日,他就強勢地擠進了她的世界裏。或者應該說,她的生命裏,一直都有這個男人的印記。從她出生到長大,再到嫁人,每一個重要的時刻,都有他在身邊。
可他隨時都會抽身,甚至舍棄她。
蘇雲清把頭埋進被子裏,桂花香氣和香草氣息混雜在一起,早已經分不清。
她鼻子忽然有點酸,強迫自己睡覺,不許再想了。
與此同時,竹喧院還掌著燈。
梅令臣一手拿著醫書,一手拿著銀針,然後紮在自己的手臂上。如此反複幾次,冒出了好幾個針眼才找準穴位,然後又翻下頁。
香菱端了宵夜進來,放在梅令臣的書案邊上。
梅令臣沒有看她。
香菱卻偷偷抬起眼睛,望了他一眼。他是溫潤如玉的長相,很容易給人種好相處的錯覺。今日,他把她們留下了。雖然他跟夫人大吵了一架,兩個人鬧得不歡而散,但她們卻留下了,那是不是證明,還有機會?
她大著膽子,想要上前,梅令臣開口,“我勸你不要存有非分之想。”
他的聲音如冰凍三尺。
香菱猛地停住,做賊心虛般地低下頭。
梅令臣的目光依舊落在書上,語氣很淡,“你已經見過夫人了,應該掂得清自己的斤兩。我把你們留下,也是因為夫人。”
香菱知道,這話已經說得很直接,就是她們哪兒都比不上夫人,留下她們就是為了氣夫人,別不知好歹。
“奴,奴婢知錯。”
梅令臣沒再說話,香菱知趣地退了出去。
另一個姑娘小聲問她情況,她苦笑著搖了搖頭。
早知如此,還不如不留下。
梅令臣看了一會兒醫書,又揉了揉眉心,整個人靠在椅背上,手無力地垂下`身側。
他人生經曆的前所未有的挫敗,竟然是他的小姑娘給的。
那些傷人的話,一點點打碎了他以為兩人可以和好如初的信心。雖然她再三表明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喜歡他了。但他覺得是因為忘憂散的作用,隻要假以時日,她能找回記憶,就會重新接受他,喜歡他。
直到今日,他才發現自己錯了。
曹參說過,失去記憶已經讓她改變了性情,甚至成為另一個人。將來就算記憶能夠回複,性情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曾經的七七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梅令臣覺得心口隱隱作疼,身上的溫度好像在一點點流失。
他遇到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泰然處之,運籌帷幄。獨獨在她麵前,就會一敗塗地。在過去十多年的時光裏,她給了太多的包容和溫柔,以至於他從不用操心如何去取悅她。
仿佛他做什麼,她都是歡喜的。
現在,他已經不知道如何去麵對她,所以避開是最好的選擇。
“老爺。”嚴伯在外麵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