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也沒做什麼,夫人無需掛懷。西州別後,你們可還好?”
孫氏垂首不說話,潘如霜直接說:“不好,一點都不好。”
秋月走到她們身邊,“不如潘夫人和潘小姐一起到樓上坐坐吧?有話你們可以慢慢聊。”
孫氏不知道秋月的身份,蘇雲清介紹說:“這是雲想閣的掌櫃,我從前認識的一位姐姐,夫人和小姐不用客氣,留下來喝口茶吧。”
“那就多謝了。”孫氏施禮。她心知雲想閣的掌櫃平日都不露麵,願意親自接待她們,必定是看在蘇雲清的麵子上。
幾個人又回到樓上的雅間裏,孫氏簡短地說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關於潘毅的部分,蘇雲清在家裏都聽梅令臣說了。本來潘毅要進五軍都督府,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偏偏張祜殺回朝中,聯合六部老臣造反,硬是把潘毅送進了五城兵馬司。
明眼人都知道,張祜的背後是文聖皇太後。這位太後表麵上裝出副不理朝政,一心服侍太上皇的樣子,實際上並沒有放棄對朝政的掌控。本來她差點就變成唯一的皇太後,她的養子成為皇帝。可是忽然之間就天崩地裂,改朝易主。加上王氏高門,她怎麼甘心與上官氏平起平坐。
所以如今朝中,與其說是群臣和梅令臣之爭,倒不如說是兩位皇太後對於權利的爭奪。
蘇雲清擔心的是,文聖皇太後的野心不僅僅於此。
“我哥哥哪裏來的小妾和私生子?”潘如霜接了孫氏的話茬,一肚子火,“她們說的那對母子,不過是他替戰死的同袍照顧的。我們向喬家解釋過了,可他們不聽,一口咬定我們欺騙隱瞞在先,硬要退了婚事。喬婉剛才還跟身邊的女伴談及此事,說我們潘家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她那個樣子,我哥哥還看不上呢!”
“霜姐兒,休得胡言。”孫氏喝道。
“此處又沒有外人,怕什麼。”潘如霜看向蘇雲清,“聽說你嫁給梅令臣了?他沒欺負你吧?”
孫氏隻覺得頭疼,“夫人見諒,霜姐兒被我們夫妻倆驕縱壞了,沒有規矩……”
蘇雲清倒是喜歡潘如霜有話直說的性子。到了京城以後,見過太多彎彎繞繞的人,反而想念起從前在西州自由自在的日子來。
“你們沒有聽過我們的事嗎?他從小養在我們家,對我一直很好。”
“你們是青梅竹馬?”潘如霜覺得很神奇,“他那動不動就滅人九族的性子,想象不出他對人好是什麼樣子。”
蘇雲清忍不住笑,秋月和采綠也跟著笑起來。
可笑著笑著,蘇雲清又有些感慨。梅令臣在普通人眼裏,可不就是個殺人不眨眼,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大奸臣麼。像她們這些人,是受了他的恩惠,看到他好的那一麵。可也有很多人,看到的是他陰暗殘忍的那麵。所以,他在民間的名聲才不好。
潘如霜莫名地看了看四周,“怎麼,我說的話很好笑嗎?”
蘇雲清說道:“潘小姐下回得空,到府裏來做客,親自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潘如霜很糾結,她聽說次輔一家被滅了九族之後,是真的有點怕了梅令臣。可看蘇雲清的樣子,也不想在過暗無天日的日子,一時之間還有點好奇。
簡單地聊了會兒,孫氏還有事,就帶著潘如霜先告辭了。秋月送了她們回來,對蘇雲清道:“這個潘小姐倒是性情中人。我在京中這幾年,還沒見過有人敢那樣跟榮安縣主說話。”
蘇雲清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她是軍營裏長大的,自小不受束縛。可能在我們眼裏,習慣了人有高低貴賤之分。而在她眼裏,隻有同袍和敵人之分吧。”
秋月點了點頭,心想小姐當真是成熟不少。當年她們離開蘇家的時候,小姐才十二歲,半大不小的年紀,脆弱得禁不起風雨。老爺和夫人相繼離世,對她來說,就像天塌了一樣。而她們這些下人,人微言輕,也無法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