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們會好好保護你的。”蘇雲清寬慰道。
夕風道謝,目光又投向梅令臣。他知道蘇雲清是個姑娘家,自己又有性別優勢,很容易取得她的信任,但這個男人卻不然。從賤民的身份一路逆風翻盤,成為了如今的首輔,心智必定異於常人。
梅令臣與他目光短暫相接,轉而對蘇雲清說:“我想吃糕餅,你去問秋月,廚房裏有沒有備著。”
蘇雲清知道梅令臣這是要自己回避,想來男人間有什麼事要說,她不方便聽,就順從地出去了。
雅室的空間並不大,點了一種淡雅的熏香。梅令臣坐著,悠然地喝著茶,一室靜謐。夕風原本是個很沉得住氣的人,風月場中迎來送往,閱人無數,深諳人心。
可在梅令臣的麵前,他有些心虛。這個人的眼睛,仿佛一種猛禽,盯住了獵物,獵物就無處可逃。
自己仿佛赤.裸裸的,秘密也無所遁形。
“你說從來不知自己的身份?”梅令臣徑自飲了口茶,“那為何不選別人,而是相信素未謀麵的我?”
夕風慢慢說道:“我從有記憶起,就在鳳昭樓裏接受訓練,從沒有人告知過我的身世。至於為何相信閣老,大概是因為,閣老年紀輕輕就位極人臣,想必有過人的手段。加上我與蘇三小姐之前相識,尋求閣老的庇護,不是順理成章嗎?”
梅令臣望向他,“你耳後是否有一個胎記?”
夕風坦蕩地笑道:“閣老記錯了吧?我的腰側有一個胎記,耳後並沒有。我知道閣老一時之間很難接受我這樣的人是仁敏太子的後人,畢竟您的祖父曾經輔佐過我的父親。但人的命運,自己從來都無法選擇。我並不想去爭什麼,隻是想活下來。”
梅令臣看出來了,這是個外柔內剛的男子。盡管仍對此人的身份存疑,但眼下隻能把人暫時保護起來,再慢慢調查。皇室血脈,絕不容混淆。
“我會找人將你秘密藏匿起來。你若想活,就聽我的。”
“那是自然。”夕風臉上的笑意猶如夏日湖麵的漣漪,陣陣蕩開,“我與三小姐已經許久未見了。不知閣老能否允許我們敘敘舊?”
“不必了。”梅令臣斬釘截鐵地拒絕,“你身份敏[gǎn],還是不要多接觸旁人。”
“看來閣老與三小姐感情甚篤,不願放人。那我就不強人所難了。”
樓下,蘇雲清向秋月拿糕餅的時候,順便向她打聽了下夕風的事。秋月知道的也不清楚,隻說是自己以前的一個小姐妹托到她這裏。她礙於兩人的交情,不得不淌這趟渾水。至於夕風的真實身份,其實她也是不知情的。
蘇雲清覺得夕風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秋月為好。她隱約覺得這件事背後,可能有更大的隱患,不僅僅是收留一個廢太子後人這麼簡單。
她於政事上沒有梅令臣那麼敏[gǎn],但多少知道,在這個節骨眼兒,把對手四處要找的人藏匿起來,等於引火燒身。她還不明白的是,仁敏太子已與皇位失之交臂,就算他的兒子出現又能如何?難道僅憑此就能把當今皇上拉下馬嗎?
“小姐,秋月是不是多管閑事,給你們添麻煩了?”秋月擔心地問。
“沒有。六哥剛好想找他,你算幫了大忙了。”
秋月鬆了口氣。
蘇雲清倒也不急於回去,而是跟秋月聊起了蘇雲錦。
記得秋月剛拿到這塊布的時候,熱淚盈眶,久久沒有說話,珍而重之地收下了,蘇雲清總覺得這塊布背後有故事,或者秋月跟她爹之間的感情可能沒那麼簡單。當時她有別的事,沒有細問,趁著今日的機會,便問道:“你研究了蘇雲錦的花色和織法,有什麼發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