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氣道:“你我父母皆已亡,天地為父母,花草做媒妁,就差一雙紅燭,兩杯合巹酒,但凡你有心娶我,還管那些勞什子的禮數做什麼!”
“不成,你我成親,不說風風光光,但也不能讓你受了委屈,我公孫懷要娶的妻子,務必是三書六聘,明媒正娶。”他定睛看著她,一片真誠,看得阿琅眼眶一熱,沒多久,淚水就“撲簌簌”落了下來。
她不跟他置氣了,羽箭一般“咻”地衝向他,撲進他的懷裏,眼淚一把,鼻涕一把,蹭在他潔淨的道袍上,“你是不是答應了?不行,你必須答應,我今兒個豁了性命來見你,你可不能隨隨便便打發了我,是要天打雷劈的!”
他無法找她,那就隻能等她找上門來。
靜候了大半年,終於等到了她。
公孫懷摟緊了她纖瘦的腰肢,半年不見,她又消瘦了,“我隻是離開了半年,阿琅就如此消瘦,是我讓你受苦了,下半輩子請允許我好好補償。”
阿琅笑了,他這是答應了,“那你得要趕緊,否則我就絕食,瘦得皮包骨了讓你一輩子心裏難安!”
“好,既然阿琅心意已決,我便舍命陪君子,這就寫婚書下聘。”她都豁出了一切,他又要顧慮什麼,要瘋就陪她一起瘋。
“我來研磨!”阿琅來了勁兒,起身直奔書案,替他準備好一切,親眼看他寫下婚書。
婚書的內容早在公孫懷的腦中書寫了千百遍,落筆時,文思泉湧,洋洋灑灑的優美小楷烙印在絹紋半熟宣紙上,鐫刻在一旁端看的阿琅心上。
書向鴻箋,白頭之約。
公孫懷雙手捧著婚書,緩緩道:“原是紅紙墨書,可這會兒也來不及去城裏買紅紙,且以這宣紙締結白頭之約,你我雙親已故,隻能焚燒讓他們過目。”
“寫得這麼好,我要留著一輩子,你燒了他們未必真能看到,不如我留著多看幾眼,夢裏告訴他們也是一樣的。”
她總是這麼多歪理,公孫懷也不與她爭辯,在婚書幹透之後交到她手中,阿琅小心翼翼卷收起來,“懷哥哥,這兒有匣子給我裝一下麼?”
見她視若珍寶,公孫懷嘴角上揚,從書架上取了一個木匣子讓她裝入。
“如今我手上有了婚書,不容你抵賴了!接下來,咱們還得拜堂,擇日不如撞日,打鐵還要趁熱,紅燭美酒倒也不緊要,我要你這一句心意就夠了。”阿琅轉了轉眼珠,拉住他道:“咱們去院子裏拜天地,啞婆是長輩,可以給咱倆主婚,曹公公跟你兄弟一樣,當證婚人也成!”
這丫頭,還真是心急。
“婚姻不是兒戲,待我改日抬著花轎來接你。你出來有些時候了,西苑那裏的人怕是要兜不住了,我讓元亨先送你回去。”
阿琅的笑容凝在嘴邊,“我怕又是遙遙無期,別到時候你來抬的將是我的屍體。”
“婚書都寫了,你還怕我耍賴不成?聽我的,我會讓元亨做好安排,也會給你和皇上一個滿意的交代。”
阿琅看著他狹長的鳳目遲疑道:“若我不聽呢?拜個堂就有這麼難麼?”她不願再等了,萬一他的頭疼病再犯,疼得死去活來喘不上氣,嗚呼哀哉,她就再也沒有機會與他拜天地了。
“你若不願,那我今後也不來找你了,我找別人拜堂去!”她賭氣一般扭頭就要走,公孫懷把她拽了回來,蹙眉道:“這般孩子氣,淨給我添堵,依你就是。”他的阿琅長大了,學會了頂嘴,也更加任性了。
阿琅得逞地笑了,拉著公孫懷直往院子裏跑,曹元亨迎麵相撞,嚇了一跳,阿琅喜上眉梢:“曹公公,你來得正好,我要與督主拜天地,你和啞婆為咱倆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