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肚子顯懷,就瞞不住了。
皇後笑道:“公主瘦弱,現在看上去與常人無異,過了三個月也不一定顯懷,何況大婚禮服寬大,可以遮擋,皇上大可放心。”
他在朝堂上決策朝政大事遊刃有餘,可麵對婦人生兒育女的大事便束手無策了,他雖然已經大婚,卻沒有一兒半女,並不能感受到婦人的辛勞與艱難之處。
可他從太醫那裏得知女子妊娠事關重大,稍有不慎便是一屍兩命,因而在阿琅懷孕之後,他便極為重視,命人小心謹慎將她照顧妥帖。
畢竟他是她腹中孩兒的舅父。
血濃於水,即便他對孩子的父親成見頗深,也不能把大人們的恩怨遷怒到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朕以為皇後的主意可行,那便選在明年開春罷。”
就這樣,長公主的婚期定了下來。
崇德六年三月初六,長公主大婚。隆重的儀式把阿琅送出了紫禁城。一身繁重的禮服壓得她整個人沉甸甸的,紅色蓋頭下藏著一張美豔動人的臉,這張臉上卻無半分大婚的喜悅。
鑼鼓升天,熱鬧非凡,大街小巷人頭攢動,他們都來一睹長公主出嫁的風采。而駙馬英姿颯爽,滿麵春風,就像是見到了新科狀元跨馬遊街的盛況。
曹元亨就站在人群中,目睹著眼前的盛景,他握緊了雙拳,恨不得衝上前把春風得意的新郎官毒打一頓,再替公孫懷把人搶回來。
三個月了,雖然公孫懷的傷勢已無大礙,但仍需要臥床靜養。
公孫懷謹遵醫囑,一門心思留在他的私宅裏養傷,不問世事,就連曹元亨告訴他阿琅答應了下嫁宋世良的消息,他聽了也無動於衷。
曹元亨萬般疑惑,卻無可奈何,隻能瞞著公孫懷前來觀禮,瞧瞧長公主是否真的心甘情願同意婚事。
送嫁隊伍從午門出,浩浩蕩蕩一路東行,圍觀的人將公主府大門圍得水泄不通,直到吹奏的喜樂由遠及近,公主府的護衛隊迅速把道路清出。
這座公主府建於四年前,從朝臣們開始商討長公主的婚事起便開始動工,曆時兩年,竣工之後便由專人看護,定期維護,分外豪華氣派。
前來祝賀的官員、命婦絡繹不絕,賓客紛至遝來,在眾人的見證之下,長公主與駙馬相攜踏入了金釘朱漆大門,駙馬單手托大雁,進入正殿後,交給仆從。
兩人行過大禮,正式結為夫婦。
此後,新駙馬招待賓客宴飲,公主送入新房靜等。
然而按照阿琅的脾氣,她不會耐心等一個她不愛的人,一進屋她就扯下了紅蓋頭,摘下九翟冠,陪嫁宮女歡喜見狀,驚慌道:“啊呀,駙馬還沒來,公主怎能自個兒掀蓋頭!”
阿琅撇撇嘴道:“這玩意兒壓得我脖子都要斷了,駙馬不是還沒來嘛,讓我先鬆泛鬆泛!”說著她揉了揉後頸,伸了個懶腰,站起身走向圓桌,“我就不明白,憑什麼新婦要坐帳,新郎卻可以在外頭大吃大喝,我從早晨見過皇上到現在還沒進食,我不餓,我腹中的這個小東西也該餓了!”
“奴婢去廚房給您弄點兒吃的來!”一提腹中的胎兒,歡喜就想到皇帝的吩咐,無論如何,長公主和孩子是最重要的,她必須照顧好他們娘兒倆!
“去吧。”阿琅微笑著點頭。
人一走,阿琅斂住笑容在屋內來回踱步,她得想個法子,怎樣說服宋世良讓他們可以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正想得出神,門被推開了,阿琅下意識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而一回頭,看到的不是歡喜帶著食物回來了,而是一襲赤羅衣裳的宋世良推門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