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2 / 3)

他果然是裴雁來。

裴雁來的笑容像是畫在他臉上似的。這話並不是說他虛偽,我的意思是,好看,穩定又得體。他從善如流:“你好,裴雁來。高齋聞雁來,是那個雁來。”

耿一直直笑:“你倆掉文呢?我學渣,不插話。”

我心說,我早就知道了。

不僅中考卷子上考過,我還做過娶個“雁來”做老婆的夢。

“你好。”

很不講道理的,我突然耳垂發起高熱,我不看都知道一定紅成一片。好在八月末溫度尚高,也不算奇怪。

裴雁來應付這類人際關係的方式很老道,挑不出任何錯,第一回 見麵,會給人留下相當好的印象。不熱切也不冷淡,一切都“恰到好處”。

沒多久,另外兩位室友回來,我寡言少語是常態,不熱衷於社交,沒說幾句就找托詞離開。

出門前,我沒忍住回了一次頭。窗子投進來傍晚的日光,裴雁來被籠在裏麵,背光沉出一片難以形容的陰翳。

他轉過半扇側臉對我時,有一瞬,麵目冷若新刻的雕塑,光都照不透眼睛。

當時說不準那是什麼,很久之後我才意識到,是第六感在提醒我,裴雁來是個危險人物,一層套著一層,堪稱活體糖衣炮彈。

要逃,快逃。

可十幾歲的我並沒有清晰地分析出信號的內涵,反而像是飛蛾撲向火一樣想要再次靠近,猜不到最後會把自己燒成一小撮灰燼。

這就是我和裴雁來的初遇,很普通,沒什麼特別的。但我對他著迷了,字麵意義上的。

我是個不上不下的人。硬件優越,但不是討人喜歡的那掛,性格既不跳脫,也不算孤僻。內心戲編訂起來,字數能超過當年很火的那套盜X筆記。

不過我也有很突出的優點,比如固執。像一隻不咬死獵物不罷休的鬣狗,總要鬧個你死我活才肯善罷甘休。

班級連著號,但到底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後來幾次見到裴雁來,也全是我刻意為之。

在球場上,在辦公室裏,在衛生區……漸漸才能清晰地描述出他的長相。

我不知道他是有少數民族的血統,還是混了大高加索國家的,總之,他個子很高,深眼窩,雙眼皮寬而薄,眼睛顏色偏淺,山根高得離奇,很冷感的一張臉,在人群中要了命得紮眼。

他常常笑,既不產生親切的錯覺,也不會顯得孤高做作。地球儀尚有一條縫,他卻是個無孔可入的圓。

躲在人群中偷窺他,我連背影都不會認錯。

最初我隻能用這麼單薄的詞語來形容他。

好人,或者說好男孩兒。

可事實證明,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用來被顛覆的。

第4章 三千四百三十五天

聚餐結束,我先送李笑笑回去,然後又自己打輛出租回家。首都路況差,一路堵到三環。

公寓在近郊,加上公攤七十二平米,一共住了四個人。

我,單身程序員,還有一對小情侶。偶有摩攃,但大體上還能相安無事。

洗漱完倒在床上,對著慘白的天花板數了三十隻羊就忍不住摸起了手機。

早一年前就為了戒掉熬夜的壞毛病,我發毒誓不在睡前碰電子設備,否則就再也見不著裴雁來。堅持了一整年,總算能習慣在十二點之前合上眼睛。

可我現在舊病複發。

打開微信,意外發現沉寂多年的高中同學群炸了鍋。冗長的聊天記錄,“班長”這兩個字出現頻率極高。

我飛速往上劃,翻得手指都發酸,才找到話題的開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