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想出了答案。

那是試探。

晏慕淮不敢相信她喜歡自己, 所以才會以此為試探,想看看顧逍亭究竟是否會說真話, 還是像上次一樣,隨便編一個綁架的謊話來騙她。

好在,顧逍亭願意將自己整個人剖開, 把胸腔中那顆經曆了這麼多事,卻仍然鮮活的心髒捧到她麵前。

顧逍亭想明白其中關竅,又是無奈又是無語。

“姐姐,”她喊道:“你不覺得我們之間需要多一點信任嗎?”

晏慕淮看著她,那雙眸子裏蘊含著一汪深沉的水,光波輕柔的蕩漾著,水底細長的水草浮現出來, 教她的瞳仁黢黑發亮。

“我從前是不信你的。”

晏慕淮說的是實話。

這世上最了解顧逍亭的絕對是她, 她知道對方的所有反應, 尤其知道顧逍亭那張嘴的厲害,光靠說也能把人氣死。

她不敢相信顧逍亭。

這顆心見證了太多的謊言,所以吐出的大多也是謊言。

她分不清這顆心中的哪一句話是真,哪一句話是假。

但現在, 她分清了。

這一顆心其實很簡單,你對著它展示的是真實,它回饋的便也是真實。

晏慕淮:“我相信你,今後你說什麼,我都相信你。”

顧逍亭安靜下來。

話說開後便有一股淡淡的疲倦湧上來,一晚上沒怎麼睡好,還把爛泥巴從記憶深處翻出來闡述了一遍,教她著實有些累了。

她看著露出點兒邊的日頭,突然想到什麼,問:“不對啊,姐姐,你每天夢到我的時間地點是隨機的,幾乎我什麼事情你都夢到過,那你是不是夢見過我洗澡?”

晏慕淮:“……”

顧逍亭眨了眨眼:“臭流氓。”

晏慕淮長睫一垂,遮掩住了眼中的情緒。

顧逍亭又問:“一共夢到過幾次,姐姐可真變態,偷窺我洗澡啊?”

晏慕淮清咳一聲,“夢見什麼我無法掌控,偶爾會出現這種情況,我睡著之後也不會立刻醒來,不多,也就十幾次。”

顧逍亭湊到她眼皮子底下,觀察她變紅了一些的耳根,兩手撐著臉,道:“姐姐的語氣聽起來很遺憾?”

晏慕淮:“……”

她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顧逍亭:“算了,你看不知道多少遍了,也不差這一次兩次的,下不為例。”

她將腳從沙發外縮回來,盤腿坐著,看了眼牆上的時鍾,冬天天亮的晚,這會兒已經是七點半了,醫院上班時間過了半個小時,待會兒說不準會有人來查房。

顧逍亭不想管這麼多,往晏慕淮大腿上一躺,找了條毛毯把自己蓋上。

“姐姐,我困了,睡會兒。”

晏慕淮主動將手搭在她雙眼讓上,為她遮著光,讓她能睡得安穩些。

她的目光落在伸出去的那隻手的手背上。

她受的傷其實沒這麼輕鬆,她也很累,臉上的傷口是全身最輕的,這也要休養一個月。

Sili說的問題不大是她交代的,她不想讓顧逍亭太擔心她。

其實問題很大。

她手背的兩條靜脈被劃傷了,單這隻手就縫了八針,還有許多擦傷和劃傷,彈出的安全氣囊震到了她的胸腔,肋骨有輕微的骨裂。

她現在喘氣說話都費勁。

總不能讓顧逍亭擔心啊,她隻需要知道,她不會再害死身邊任何一個人,也沒有人會離開她。

她這次,不是一個人了。

Sili是八點半來的,身後帶了一群秘書部的小姑娘,晏總出車禍的事她們都聽說了,紛紛放不下心跑來探望。

Sili剛推開門,探了個頭進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晏慕淮製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