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來了一座海。”

“第四年……”

尤風柏一樁樁一件件的說著,眼中漸漸浮現了懷念之色。

這事,有的晏慕淮看過,她甚至為此好幾個晚上都嫉妒得翻來覆去睡不著,有的事卻是在白天發生的,是以她根本不知道。

她漸漸攥緊了拳頭,心裏的陰暗開始燈瘋長。

顧逍亭卻輕輕揉了下額頭,目光從她滿是鮮血的前襟掃過:“停。”

尤風柏順從的停住了嘴,目光灼灼的看過來,妄圖用這樣的方式來打動顧逍亭。

這都是她深深埋在記憶中的,她所認為的,與顧逍亭為數不多的美好,穿書的三年間,她正是靠這事維持自己活下去。

她不信,她不信這事顧逍亭一件都不記得。

顧逍亭看穿了她在想什麼,道:“我都記得。”

她丟開手上那本書,從沙發上起來,翹起腿,手肘也跟著撐了上去,支著下頷,眸子裏沒有一絲一毫回憶之色,有的隻是徹徹底底的冷漠。

“——可我同樣也記得,第二年的冬天,我生病是因為前一周,我被名為尤風柏的記錄員舉報,理由是不安分,在小黑屋關了三天禁閉,這之後又由她給我主動報名了A35號實驗,在冰湖底待了二十四小時。”

“第三年的夏天,那項全息投影被別人看見了,你為他報名了A69號實驗,他沒能活過一周的反應期,他還有兩個孩子,八十歲的父親和七十九歲的母親,而他隻不過是把孩子的照片給我看了一眼。而在此之前,你克扣了我兩個周的營養液,隻給我打葡萄糖,否則那時我就能要了你的命。”

“你說的這,我都記得呢,那被你害死的人,我也記得呢。”

“湯寒、喬郭東……算了,說名字你也記不得,306號、6756號、439號、1378號……”

“怎麼同一件事,在你的記憶和我的記憶中,就這麼不一樣呢?在你眼中,他們是怪物、是異類、是罪犯、是實驗品,卻獨獨不是一個人。”

“我也是實驗品,編號2031。”

顧逍亭的麵色很淡。

尤風柏垂著頭,在聽著前麵那時都無動於衷,一直到聽見她這一句,她才陡然情緒激烈起來。

“……你不是實驗品!你和他們不一樣!”

她大聲吼道。

顧逍亭唇角倏地綻開一抹笑:“我是實驗品,我是親手被你送上實驗台的實驗品之一。”

晏慕淮閉上眼。

她竭力克製著自己,胸腔卻劇烈起伏著,輕微骨裂的肋骨尚且還傷著,她這麼用力的呼吸,將傷口牽引得更重。她的手也緊緊攥在了一起,不算尖利的指甲尖深深嵌進掌心。

這她都知道的……她都知道的啊。

這是顧逍亭曾遭受過的一切,那素昧蒙麵或是一麵之緣的陌生人,又或是和她稍微親近的同伴,有一大半都死在了尤風柏手下,死在了那個該死的研究所中。

她曾見過他們其中一人的死亡。

她也曾見過顧逍亭是怎麼在副作用的痛苦下自殘的。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尤風柏。

因為她那所謂的喜歡,這麼多的性命和這痛苦便可以輕描淡寫的揭過去。

她想殺了尤風柏。

這個念頭從很久之前就有了。

驀的,手背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接著又被人強硬的展開了。

晏慕淮睜眼,眼中戾氣未散。

顧逍亭不知什麼時候蹲在了她麵前,指腹輕輕撫摸過她掌心的掐痕,眉間略微一蹙,顯得不太高興。

“我說我的,你掐自己做什麼。”

她的手又撫摸上晏慕淮的肋骨處,輕輕摸著她肋骨的形狀:“呼吸這麼猛,骨頭好全了?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