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聽的晏慕淮莫名覺得心煩氣躁。

她覺得很奇怪。

她以前分明不是這樣的人的, 怎麼今天會突然變了一個樣子?

因為察覺到了向歡的不對?

還是因為向歡說的這些事,雖然每一件她都有參與,卻是以旁觀者的角度來參與的。

與其說是參與,不如說, 她觀看了一場無聲的啞劇。

啞劇的演員和她隻有這麼近,卻又這麼的、這麼的遠。

近到她隻要一伸手就能觸碰到, 遠到她在夢中嘶吼著、將聲音叫得啞了,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那時候的晏慕淮尚且不敢相信顧逍亭是一個活生生的真人, 她隻把一切遭遇當成了她做的光怪陸離的夢罷了。

那時候的她固執的認為顧逍亭是虛構的,不過是她臆想出的一個假人罷了。

可當她身處在夢境之中時, 她卻會深刻的懷疑, 究竟這個荒誕而虛假的夢境,是她編織出來的,還是顧逍亭編織出來的, 憑什麼虛假的人一定要是顧逍亭,而不是自己?

可當夢醒之後,她又會真真切切的意識到。

她是一個真實存在的、被拋棄了的人。

她想到另一個世界中去。

——永遠的去到另一個世界裏。

晏慕淮想著, 抿了抿唇瓣, 心中雜亂無章的情緒野草一般瘋長, 就算她再怎麼盡力驅趕,這負麵情緒還是在她心裏生根發芽。

為什麼?

她到底為什麼會有突然之間這麼想。

腦海中驀然劃過什麼。

或許是因為……

顧逍亭明明也察覺到了向歡的不對勁,卻沒有說出來,甚至沒有告訴她向歡的不對勁。

她情緒不對勁的主要來源, 是因為顧逍亭,事實也的確如此,顧逍亭可以隨意牽動她的情緒、她的想法,而她並非能夠百分百的猜中顧逍亭在想什麼。

譬如顧逍亭來救她的那一次。

她不知道對方會被刺激到,也不知道顧逍亭會在這件事之後跟她說,想和她分開。

她有時候真的猜不中顧逍亭在想什麼。

晏慕淮甚至覺得,她現在猜中的、關於顧逍亭的這些小心思,全是對方打算透露給她的。

而有的事,當她不想說時,晏慕淮便怎麼也猜不中了。

向歡氣喘籲籲道:“這具身體真是太垃圾了,爬個三十多層的樓梯居然能夠喘成這樣,比我以前的身體差太多了。”

顧逍亭最近不太喜歡似笑非笑,這種無聲的笑在某種不為人知的時候被她摒棄了。

她輕笑了一聲,道:“你以前的身體也挺廢物的。”

這聲輕笑似乎拉出了某種黏稠的糖絲兒,在空氣中無聲的傳播中,明明是無形的,卻又讓人從中聽出了某種有形的意味。

晏慕淮聽的耳朵發癢,心頭的那一絲煩躁莫名其妙便散了不少。

向歡誇張的哀嚎起來:“怎麼可能?我以前的身體可是鐵血純一那種類型的,區區三十幾層樓算什麼,懸崖也不是沒爬過。”

高跟鞋的聲音驟然一停。

向歡不明所以:“怎麼停下了?”

樓道裏燈光昏暗,顧逍亭站在了最上麵的那階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過來,黑暗將她的瞳孔渲染成了漆黑如墨的顏色,她的目光淩厲得如同一把出鞘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刺破了這黑暗。

……以及所有隱藏在黑暗中的醜惡。

“停下來自然是因為,”顧逍亭停頓了一下,抬手將樓梯口的防火門打開了:“到地方了呀。”

她的公寓,到了。

晏慕淮緊跟著走上去,站在她身邊。

顧逍亭輕輕歪頭:“我看你光顧著聊天了,其他什麼也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