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瑩你臉色不太好看,不舒服嗎?”雖說是關切的話語,但穆婉瑩完全沒有聽出那語氣中哪怕絲毫半分的關心,反而,子銘的話中常常透著一種暗示,一種帶著惡意的暗示,“還是婉瑩你覺得害怕了……”
穆婉瑩身子既不可見的顫抖一下。
“婉主子,大哥,太子爺把宴席設在前甲板了,讓你們趕緊過去!”
子童的到來打斷二人談話,子銘頷首,上前揉了揉子童的腦袋,那神情一改之前意味不明的不懷好意,處處透著哥哥對弟弟的獨有的寵溺,“走吧!”
前甲板比後甲板寬敞許多,上麵擺著六張矮幾,隨意入座,耶律塔娜非常開心的坐在白穀雨身邊,紅著小臉,端茶送水送糕點夾菜忙個不停,白穀雨卻一臉平靜,除了眉間偶爾閃過的不耐之外,看不出絲毫不快。
耶律岱欽嗤之以鼻。他就是想不通,耶律塔娜怎麼會看上這個比淳於律看起來還娘的小白臉呢!難道萬千北狄勇士在她眼中都隻是浮雲嗎?
船身晃了晃,耶律岱欽一陣眩暈,胃裏有些翻騰起來,他皺了皺眉,趕緊猛灌了一杯酒。
難道是病了……
淳於橘笑眯眯的和淳於楠坐在一起,兩人腦袋湊在一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隻聽見笑聲陣陣。
穆婉瑩進來時一眼便望見坐在宓幽身邊為她夾菜的淳於律,眼底的嫉恨稍縱即逝,難看的臉色上扯出一個笑,蓮步輕移走向淳於桐。
淳於桐一個人坐著一張矮幾,左邊空著一個位子,穆婉瑩自然而然的坐了過去,二人對視一眼,似乎是穆婉瑩的臉色真的是過於難看,淳於桐麵上微微一驚,繼而不動聲色的回過頭去。
這次遊湖,除了畫肪上原有的負責膳食的廚子和小廝,大家都沒帶隨從,連子童和子銘兄弟倆都是以客人的身份受邀,子童坐在子銘身邊,樂嗬的合不攏嘴。
淳於橘一見就樂了,“你們看子童哥哥的樣子,真傻,哈哈哈……”
“傻就傻唄!”子童依舊帶著淳於橘口中的傻樣,道:“我高興,我十多年來都沒那麼高興過!”
“你啊……”子銘笑了笑,夾了一塊肉放在他碗裏,道:“薛府怎出了你這麼個傻小子呢!”
子童沒說話,眯著眼嚼著肉片嘿嘿直笑,快樂的像個孩子,見他這模樣,子銘突然眼眶一紅,重重的揉了揉的他的腦袋,悲戚過後,眼底彌漫起深深的恨意,低著頭皺緊眉頭,生怕一個不小心泄露了情緒。
子童和子銘的本家薛府,原本是周饒最負盛名的一個家族,曆代丞相皆出自薛氏一門,直至兩年前前,薛府在周饒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可子銘墜崖後兩日的夜晚,薛府上下一百多口人,無緣無故暴斃身亡,有人懷疑是仇殺,但上至薛老丞相下至掃地的小廝,身上都找不到哪怕一絲傷痕,有人懷疑是毒殺,但無論是從屍體上還是飲食水源中,都找不到毒藥的痕跡。而子童,那晚因為替淳於律整理書籍到深夜而留宿太子府,得幸逃過一劫。
不過一夜,薛氏仍在,可周饒,再無名門薛氏。
薛府暴斃一案,乃是周饒建國以來的懸案之一,直至今日,案件未曾告破,但眾人都隱約感覺到,似乎從薛府大公子子銘墜崖開始,就意味著厄運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