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送葬的隊伍回去了,祭拜的隊伍也散了,淳於律卻還在墓室之中,一動不動的立在棺槨旁,從太子妃的棺槨送入墓室開始,他便是這個姿勢,一直沒有變過。
淳於東從墓道中走了進來,與淳於律並排而立,良久,喚道:“律兒……”頓了頓,也不顧淳於律是否有反應,自顧自說道:“嵐兒下葬那日,我也和你一樣,在她的棺槨旁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母後都差點以為……”
“父皇。”淳於律打斷他,道:“父皇無需多言,兒臣知道自己的責任,如今身為太子的責任,以及日後身為國君的責任,兒臣都知道……”
“你知道就好……”淳於東歎了一口氣,“律兒,你跟為父一樣,雖為國君卻兒女情長,隻是,為父從未想過,你會對西蜀公主……”
“不,我跟父皇您不一樣!母後過世後,父皇您為了責任,娶了很多女人,從世家女子到平民百姓,但是。”淳於律頓了頓,語氣堅定,“兒臣此生,決計不會再娶任何女人,無論是正妃、側妃亦或是侍妾……”
淳於東大驚,“律兒!”
“父皇,兒臣知道這樣有違太子之責,國君之責,但是,父皇放心,兒臣絕對不會讓周饒後繼無人!”淳於東不解的看著他,淳於律又道:“兒臣會將三皇弟的子嗣視若己出,好生教導……”
淳於東望著自己的兒子,那雙與自己一樣狹長的眸子中,閃爍著堅定不移的光芒,讓人不得不折服,他長長歎了一聲,轉身走出了墓室,邊走邊道:“罷了,隨你吧……當日,若為父也有兄弟,或許也會和你一樣的打算吧……”
淳於律沒答話,低著頭,溫柔似水的目光落在棺槨之上,仿佛凝視著愛人一般,他笑了笑,喃喃道:“謹兒,別走的太快,等著我……”
墓室之外涼風肆虐,秋天到了……
而此時,臨安城外一條小道之上,兩輛馬車一前一後行駛著,細細一看就會發現,後麵駕車的車夫車技似乎極高,連馬蹄擺動的步伐,都和前麵一輛一致,孰主孰隨,一目了然。
忽然,前麵的馬車不慎壓到路中的一塊石頭,馬車顛簸了一下,車簾飛起,露出一張蒼白卻精致的小臉,琥珀色的眸子似是無意一般往後頭一瞥,眸底有落寞一閃而過。
是宓幽!
“我沒想到,你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周饒。”即墨川坐在她對麵,笑容奇怪,“原來那****說要回去處理一些事情,就是這麼處理的!”
“我隻是覺得,這樣更幹淨而已……”
即墨川愕然,“你認為最幹淨的方式,居然是死亡?”
“不,有些東西,死亡也斬斷不了……”
“你真是個古怪的丫頭呀!不過這樣也好,你不再是德善公主納蘭謹,也不再是周饒太子妃,從今天開始,你是即墨幽,隻是即墨幽,我即墨家族的嫡女!”對麵一陣輕咳,即墨川眉頭皺了皺,細心的為她理了理被褥,“路途遙遠,你身子差,先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