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第二天,平秋過了中午便匆匆回家,徐修遠正在整理行李。其實也算不上行李,他隻帶了換洗衣服和電腦,另加一架相機。
兩人滿身輕鬆地出門,坐列車抵達鄰市,之後又坐渡船,在海上蕩了許久才到岸,下船時平秋有些腿軟,得叫徐修遠推著他的腰才能站直。
前往預定酒店的一路,平秋總看徐修遠表情不對,於是一再地強調:“我不暈船,是那個馬達轟得太猛了,一下一下的,有點嚇人。我以前坐過船,你記不記得我家後麵有條河,岸邊還拴著船,我劃過,很穩當的——我不暈船。”
“我沒有說你暈船。”徐修遠表情如常。
“……明明就有,”平秋嘟囔,“你就一直笑,有那麽好笑嗎?而且我真的不暈船,我會劃船,不然待會兒如果有劃船的,我劃給你看,我還會載人呢。”
“這裏沒有船給你劃,不然你待會兒劃渡輪好了,我坐你的船。”徐修遠打趣,順便在平秋轉頭和他講話,險些撞著行人時將他往後一拽,胳膊自然而然地架住平秋的肩膀。
平秋注意力在強調自己也有一項徐修遠不會的本領,對他的舉動沒有多加在意。直到進了酒店,和前台核對信息,發現對方視線不停地往自己臉上瞟,他才後知後覺徐修遠的手還搭在自己肩頭。而更加說不清的是徐修遠為了省錢,訂的居然是間大床房。
不好在別人跟前發牢騷,進到房間,平秋挨著門口的櫃子站,看徐修遠跪在床尾收拾衣服,他不大自在地問:“你訂這間房,怎麽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說什麽?”徐修遠轉過頭。
“說,我和你要住一間。”還是一張床。平秋別扭極了,對徐修遠這次自作主張感到些許尷尬。
誰知徐修遠卻說:“我和你說過啊,你忘掉了?我昨天早上給你看過手機,這裏酒店沒有雙人標間,就連大床房都隻剩最後一間,再慢一點,我們可能連這間都訂不上,所以我問過你就直接下單了。你當時上班著急,沒有聽清吧。”
“有嗎?”平秋絞盡腦汁地回想,怎麽也記不起昨天清早還有這樣一遭。但看徐修遠信誓旦旦,還搬出他之前睡前迷糊,也不記得答應過旅遊這件事,平秋想一想,還真是,於是承認道:“我最近記性不太好,丟三落四的,可能真的忘記了。”
“還是你不想和我一起睡?”徐修遠從床尾站起身,“那我睡地上?反正這裏有地毯,我無所謂。”
平秋急忙搖頭,往前走兩步:“沒讓你睡地上啊,就睡床上吧。”
“不讓我睡,那你睡地上?”
“……”
“你真信啊,”徐修遠樂笑了,“你不舍得我,我也不舍得你,那就隻能一起睡床上了。”
“……快點收拾東西吧,下去吃飯了。”平秋催促,借著拉背包的機會,他背過身來,卻在對麵浴室的半身鏡裏看見自己通紅的一張臉。
他心慌慌地想,徐修遠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換身衣服下餐廳,小島的天還亮堂堂。
酒店餐廳是旋轉門,走在平秋他們前麵的是對年輕情侶,女方的手挽在男友臂彎。平秋多看兩眼,身邊徐修遠忽然也把胳膊肘一彎,向他眼神示意。平秋笑得無聲,輕輕一拍徐修遠的上臂,率先走進旋轉門,和徐修遠隔了一道玻璃,又在出了門後原地稍等片刻,等徐修遠跟上來,才結伴往餐廳正中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