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秋被夾在人群裏,還不小心踩著一隻脫隊的拖鞋。他低頭看著,一時間不知道該將它踢走,還是撿起它,積極尋找失主。不過他也沒有時間◆
女店主顯然對徐修遠很有興趣,先是問他姓名,又問今年多少歲了。一聽他今年才高考完,她笑得很可愛,貼在徐修遠耳邊說些什麽,竟然引得徐修遠也笑,兩人靠得越發近,說話聲也更低。平秋聽不清楚了。
臨近深夜,聚會還沒散場,平秋斷斷續續喝了兩大杯啤酒和半杯燒酒,走路腳步虛浮,須得徐修遠半抱著他回酒店房間。
回去路途不遠,但平秋兩腿發軟,總要拉著徐修遠的衣領才不至於跌倒,因此兩人走得磕磕絆絆。平秋還因為酒意上頭,半路趴在石欄邊不肯動了,指著不遠處忽閃忽閃的兩點,對徐修遠說:“他們在抓螃蟹。”
應該是一隊人在玩深潛,徐修遠收回目光,攬著平秋將他拖起來:“回去了。”
“好吧,”平秋努力直起身,掙開徐修遠,“你別動我,我能走。”
他試圖走直線,結果兩腳一絆,險些迎麵摔倒。好在被徐修遠拽住,平秋順勢挽住他的胳膊,自己都有些驚魂未定,心跳得飛快。他不敢再亂動了,就這樣被徐修遠一路領回房間。
外頭路燈昏暗,一進室內,平秋的醉態明顯。他臉頰酡紅,雙眼渙散,進電梯的時候找不準路,以為要一腳踩空,滿臉忐忑地抓著徐修遠,說:“我怕坐過山車。”
徐修遠沒聽懂:“什麽過山車?”
平秋卻不搭理他,出了電梯說我怕海盜船;走進房間說怕雲霄飛車;爬上床頭說大轉盤;仰麵躺下了,說他怕升降機;然後合起雙手,想了一會兒說還怕電梯。以為他總算消停,安靜半分鍾,他盯著天花板吭出一聲:“這些我都怕。”
徐修遠擰了毛巾給他擦臉,平秋嘟囔得不停,不喜歡被他擺布,拿過毛巾自己擦臉,再擦脖子和胳膊,一邊說:“那些我都不喜歡,感覺馬上要掉下去了,我覺得很可怕。”
“你掉下去過嗎?”徐修遠問。
“沒有。”
“那你怕什麽?”
“就是沒有才怕啊。”平秋瞪了眼徐修遠,仿佛在怪他聽不懂話。擦完臉,他把毛巾對折再對折,折成鼓鼓的方形,放在床邊。又一想,不對啊,於是捧著毛巾下床,說:“我要洗澡了。”
“你不會摔跤吧?”徐修遠跟在他後麵,“萬一腳滑呢。”
“不會的,我腦子很清楚,不會摔跤的。”平秋做出關門的架勢,用一根指頭彈開徐修遠扶門的手,提醒道,“我要關門了,你走遠一點。”
浴室是玻璃門,徐修遠退回床邊,看著一麵玻璃牆之隔的浴室裏,平秋正在脫衣服。他反應遲鈍,顯然沒有想起玻璃透明,直到上身脫完了,他轉過身,想衝鏡子照照後背,一眼看到徐修遠正坐在床邊看著他,他啊地一叫,手忙腳亂地拉上簾子。
頭重腳輕地出了浴室,平秋爬上床睡在半邊,蓋好被子,安分地閉上眼。徐修遠等了等,不見他有動靜,於是放心地去了浴室。
他剛一離開,平秋倏地睜開眼,一動不動地凝神思考。等到徐修遠也上了床,他還是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不動彈。
關了燈,平秋卻忽然說:“我想抓螃蟹。”
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大概是徐修遠翻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