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分鍾,健談的女學生一看腕表,大呼遲到,連雪糕都沒吃完,忙拉著同伴跑遠,邊跑邊衝平秋招手告別,祝他們玩得開心。一句話的工夫,她已經跑出老遠。平秋象征性地衝她揮揮手,身邊徐修遠突然起身,走出遮陽傘,下巴一抬,是叫平秋坐到坐台中間去。
“我給你拍張照。”徐修遠說。
“別拍了吧,我不上鏡,不好看。”平秋摸摸頭發,見徐修遠已經舉起鏡頭對準,他不自在地側過身體,想把臉遮住。
“過去,”徐修遠從相機前探出半張臉,“我要拍你。”
“……怎麽拍啊。”平秋僵硬地坐直,什麽姿勢都不會擺。
“別動。”
哢嚓一聲,徐修遠將他框進鏡頭,低頭看一眼,然後走近兩步給平秋看照片。平秋被自己那張尷尬的笑臉窘得臉發紅,想叫徐修遠刪掉,徐修遠卻把胳膊高舉,他隻能夠著相機帶,片刻忿忿收手,徐修遠卻趁他轉頭的一瞬間又拍一張。
平秋快氣死了:“你怎麽喜歡拍我的醜照!”
“哪裏醜?”徐修遠說,“明明很可愛。”
“……”咕嘟兩下,平秋心裏的水快燒滾了。
要想在一個上午騎車繞完小島一圈顯然有些困難,他們中途選擇返回,沿著海岸線一路往回騎。平秋坐在後座,甚至用不著出力,他在鏡頭後麵替徐修遠記錄下海岸,目光又從海岸挪去沙灘,從沙灘挪去街道,最後停在徐修遠的背影。
在餐廳吃過午飯,平秋有些疲倦,提出他要回房間睡個午覺。徐修遠跟著睡了會兒,但當平秋再醒來,房間不見他身影,隻留了條信息,說他現在在海邊,讓平秋醒了,直接下來找他。
下午的太陽可比上午更加凶狠。平秋沒有換泳衣,還是簡單的t恤短褲。他在沙灘外圍張望,遠遠瞧見有道身影在揮手,是徐修遠。
徐修遠頭發打濕,隨意捋在後腦,見平秋跑來,他笑起來,倒是很難得的陽光朝氣:“下水嗎?今天運氣很好,我帶你衝浪。”
“我不去了,你去吧,”平秋說,“我就看著你。”
“不去?”
“我也不會玩,看著你就好了。”
平秋執意不肯,徐修遠沒有勉強,給他指了自己那處遮陽傘,接著抱著衝浪板回到海邊。海邊滿是遊客,平秋一晃神的工夫,已經找不見徐修遠,哪怕再仔細地辨認,也難從其中找見徐修遠。
獨自坐著,偶爾看一眼徐修遠離開的方向,平秋多數時間都在發呆,或者說思考問題。他想起昨晚在餐廳,他問徐修遠這次開銷多少,徐修遠卻說他有錢。可之前提起要他搬去酒店住,他可是說手頭緊張,供不起每天住酒店的費用。好哇,原來在撒謊。
不過平秋倒不生氣,他主動為徐修遠找了一套說法,心想他會說這樣一個小小的謊,總應該是因為害怕吧。他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就連熟識的哥哥都表現出不歡迎,甚至聽了男朋友的話,直接將他丟去酒店了事。平秋設想一番,頓時認為假如自己當初聽了路洋的話照做,實在要傷徐修遠的心,不由得感到慶幸。
平秋正走神,眼前有隻手掌揮揮,他定睛一看,是位素未謀麵的陌生人。
“嗨!”對方熱情洋溢,“介意我坐一會兒嗎?”
“可以,請坐。”平秋忙將座椅上徐修遠的外套取走,順手將衣服折疊整齊,放在膝頭。
“你一個人哦?”新朋友說話帶點口音。
“和朋友。”
“就是剛才那個,抱著衝浪板的?”
“對。”
“哇塞,你運氣很好誒。”他感歎一句,意味不明地笑笑。平秋疑惑,他突然將手伸來:“我們認識一下吧,我姓何,何孝先,你可以叫我何孝或者何先,隨你。你呢,你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