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秋固執地不肯靠近徐修遠,於是往後仰著腦袋,喃喃著:“我是真的恨你。”
“我知道。”徐修遠說。
“你為什麽總是要給我惹麻煩?……你能不能別再耍我了?”
“我沒有耍你。”
“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累,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
“我不想見你,真的不想再看見你,你可不可以放過我?”
“我想你好,你是知道的。”
“但是你一直在害我,”平秋啜泣著,“你回去吧,修遠,和你媽媽好好說說話,她很愛你,一定會原諒你的。現在時間還不晚,你是有機會的。回去吧,徐修遠。”
“別推開我,”徐修遠將臉埋進平秋頸間,“求你。”
“我不想你變成我這樣,你懂不懂?”
“我知道。”
徐修遠知道什麽,徐修遠什麽都知道。他知道平秋的心願,知道平秋的在意,知道他口是心非,更知道他會在這時候悄悄抓住他的衣角,嘴裏說的“快走”是求他別走。
平秋心口不一地需要著他,這種需要或許在他們彼此還小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可循之跡——比起喜歡或愛,平秋對徐瑞陽感情也許還有一些微妙的羨慕和嫉妒。他可能是嫉妒徐瑞陽有一雙寵愛他的父母,可能是嫉妒徐瑞陽有一個能夠陪伴他長大的兄弟姐妹。
甚至在發現徐修遠遠比依賴親哥哥徐瑞陽更依賴自己的時候,這種感覺就像在別人的優勢上打敗別人,平秋心裏會產生一絲難以形容的快意。他感激徐修遠這一份獨一無二並堅定不移的選擇,以至於他更想加倍地奉還,乃至到了縱容溺愛這個弟弟的地步,因此從最開始他就沒有過多地抗拒徐修遠的接近,好像這是一種獎勵,更像一種感恩。
也許事情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出錯的。
與此同時,平秋對徐修遠乃至整個徐家的感激,導致徐修遠對他生出一種奇怪的早熟的愛意,他期待平秋能夠像自己選擇他那樣地選擇自己。自此,所有關係都錯了,錯得很離譜,而且覆水難收。
眼淚放閘,一時間有些難以控製。這時理智漸漸回籠,尷尬和羞恥又在腦袋裏打起架來,平秋手足無措。
徐修遠把他牽著坐去床沿,又蹲下`身,撕了一張床頭擺的濕巾,然後捉起平秋的雙手仔細擦拭,從掌心到指根,再到指縫,他擦得很慢,很有耐心。
平秋漸漸收起聲,臉龐殘留淚痕,做一做表情,有股撕裂似的疼。他想用剛剛才擦淨的手去抹臉,被徐修遠眼疾手快地攔住,他重新撕一包濕巾,在手心展平,然後輕輕貼上平秋臉頰,替他擦拭淚痕。
察覺平秋想躲,徐修遠又以看似輕柔,實則不容抗拒的力道握住他的膝頭:“我們就這樣好好談談,行不行?”
“我以為我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這次我想聽你的真心話。我不想你騙我,或者騙你自己,偶爾說一次謊可能沒什麽大不了,但是這件事是關於你和我的,我在你麵前,你可不可以對我說實話?”
“……”
“我們都誠實一點,至少在這個時候別再說謊,好嗎?”
“……我和華璋什麽都沒有。” 平秋說,“我和他確實在接觸,但是已經說好做朋友。還有你上次見到的程子農,他隻是我以前的學生,現在在我店裏做兼職。其他沒有了。”
“自從前年除夕,我就沒有回過家。”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你說好不撒謊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