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挽起維楨的小手往回走,忖度著方才艾薩克說的那番話,不禁一哂。這個溫紅軟綠,輕柔姌嫋的小人兒隻禍害自己一個就夠了。
腳步略一頓,乍然記起另一個人。若是旁人膽敢覬覦自己的寶貝,抬抬手就摁死了,唯有這一個…他暗歎一聲,銳冽的眉骨蹙起。
再念及維楨的母親方瑾儒與她背後難纏之極的羅霂蘭帝國西薩克瑟親王萊昂.垌文迪許,五分的頭疼隨即飆升至十分。
……
艾薩克知道宋謙保外就醫的事應該沒問題了,心裏一放鬆,原來那脾性就回來了,使勁拍了拍沈飛的肩道,“兄弟,我的的確確是在割肉啊,錢還是小事,為了那石頭費了我多少工夫?原本打算雕成砭瓏花送給家母作八十大壽的禮物。假如不是為了小禾,我無論如何舍不得。怎麽樣?千金難買心頭好,總當得起沈二少大發慈悲一次吧?”
沈飛笑而不語。艾薩克也不追問,二人優哉遊哉地將煙抽完,艾薩克又替沈飛點上一根。
沈飛沉吟著道:“如果要雕成十九顆蓮花珠子,問題不大吧?”
艾薩克失聲道:“你要把石頭切割成小塊?那樣太廢料,每顆也就幾克拉,比豆子大不了多少。為什麽不幹脆雕琢成一整朵蓮花?”沈飛這樣不亞於毀了這件珍寶,艾薩克肉疼得臉上的肌肉都彈跳了幾下——送人歸送人,把孩子送給別人撫養跟把孩子送給別人宰了吃可不是一回事。
“我要串成一條腳鏈。”沈飛語調旖旎,神情溫柔。小才好呢,維楨的腳腕纖弱精貴,他可不舍得硌疼了那嬌氣的心肝小寶貝兒。
艾薩克臉色古怪,悶咳了一聲,道:“沈二少果然是別出心裁。不過送腳鏈給長輩,是不是有點太那個……”討好嶽母至關重要,不過腳鏈似乎過於香豔曖昧了吧?方瑾儒夫人顛倒眾生的容貌浮現眼前,一個大膽的念頭閃電般掠過,艾薩克幾乎石化。母女二人……沈二少的口味真是非比尋常。
不對啊,羅霂蘭帝國的西薩克瑟親王可不是好惹的。別看萊昂.垌文迪許在方瑾儒夫人麵前乖順得像條哈巴狗,對外活脫脫就是頭上古凶獸窮奇。此人乃當世強者,手段狠辣,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自從代父執政以來,不知道禦駕親征滅了多少個國家,羅霂蘭帝國聲勢日盛。方瑾儒夫人就是他的逆鱗,誰敢碰一下,生吞活剝,千刀萬剮都不足以解其恨。
“什麽長輩!我是要送給楨楨作生日禮物。”沈飛沒好氣道。
方瑾儒鐵塔一尊,是無法討好的,就算把全天下的碧霜晶都掃一掃,堆成一座山捧到她麵前,也休想得她一句好話。不然以萊昂.垌文迪許滅人家國跟砍瓜切菜似的脾性,多少碧霜晶弄不到手,怎麽就沒見方瑾儒給他個好臉色瞧?沈飛覺得自己還是別白費勁兒,先將傻乎乎的那個哄到手再說。
羅霂蘭帝國略有些地位的貴族都知道方瑾儒夫人生平最愛碧霜晶石。
沈飛卻深知維楨極度崇拜母親:方瑾儒做的事全是對的,方瑾儒的話皆是金科玉律,方瑾儒喜歡的事物自然都是最好的。去年冬天沈飛給維楨買了一件奢華的雪色長毛星獸皮草,維楨記著母親說會折福的話,連一次都不敢穿,可是收到禮物時撲進沈飛懷裏親了他幾十口,甜蜜蜜地跟他道謝,一句接一句的恬言柔語把沈飛樂得合不攏嘴。後來沈飛還撞見維楨偷偷地抱著皮草一本正經地順毛玩耍,那可愛的小模樣讓沈飛愛得想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討她的歡喜。
維楨連一件碧霜晶的飾物都沒有,隻是偶然間與沈飛提及母親有一隻桃紅碧霜晶手串,端的是色澤濃麗,火彩煊爛。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維楨在沈飛麵前所有心思皆無所遁形。沈飛這才知道維楨極愛碧霜晶,她不告訴父母自己的喜好,恐怕是不願母親把心愛之物讓給她。維楨從來不會與母親爭奪任何東西,她本來就是個最乖巧體貼不過的孩子。沈飛一直都想送維楨一件碧霜晶首飾。沈飛送給維楨的任何東西都必須是上上之品,他的標準太高,至今沒有碰到一件能入眼的。艾薩克的謝禮對他而言,正是瞌睡碰上了熱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