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娘傷心之至,幾乎站立不穩,捂嘴痛哭:“對不起,明珠,是我沒教好來弟,我對不起你。”
薑明珠古怪地看著未老先衰的林婉娘,在來的路上,她已經從薑天賜口中得知林婉娘的經曆,林婉娘當年竟然跑了回來。譏諷地掀了掀嘴角,說不得不回來還過得輕鬆些,不過她知道林婉娘非常人,也許她還甘之如飴來著。
“對不起有什麼用!”薑老太怒火衝天,“你們母女倆害慘了我們薑家……”
薑明珠無動於衷地聽著薑老太尖酸又刻毒地把林婉娘罵了個體無完膚。林婉娘默默承受著,期間一句反駁辯白的話都沒有。
薑老太沒罵煩,薑明珠聽得都不耐煩了,正想打斷薑老太,就聽薑老太罵起縮在角落裏的薑天賜來:“明珠,奶奶悔啊。當年你說的都是對的,薑天賜不是我們薑家人,不是你爹的兒子,他是汪秋月和聶老三生的孽種,我們薑家怎麼會有這樣的不肖子孫。”
薑天賜麵白如紙,冷汗雨下,要不是刀哥的手下守在門口,他都想跑。在薑明珠問他薑老太怎麼樣後,他就意識到自己錯了。死老太婆那麼討厭他,還一直叫囂著他是野種,薑明珠那麼聽死老太婆的話,怎麼可能照顧他。
聞言林婉娘急了:“娘,天賜模樣分明和……”她再一次被怒不可遏地薑老太打斷,“你閉嘴!你想認這個便宜兒子你認去,我們薑家絕不會認這個畜牲。我的繼祖孝順知禮,聰明能幹,怎麼可能生出這種貨色。他分明是和聶老三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是流氓無賴。”
薑明珠聽出來了,她奶奶是被不孝的薑天賜傷了心所以不想認這個孫子了,親孫子不孝她難以接受,假孫子不孝她心裏就能好受點,可悲又可笑。
“明珠,你不知道奶奶我這幾年過得是什麼日子,這小畜生嫌棄我不中用嫌棄我是累贅,打我罵我,連一口吃的都要跟我搶。”薑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期間陰冷地掠一眼噤若寒蟬的薑天賜,那眼神和飯店門口薑天賜瞥刀哥那一眼如出一轍,都是找到靠山的揚眉吐氣,簡而言之就是小人得誌,隻能說誰養的孩子像誰。
薑明珠笑了,真正的笑:“真的呀?可奶奶您以前不老說天賜是我們三個裏最孝順的,以後你就指望著他給你養老。”
薑老太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望著眉眼彎彎的薑明珠,不知打哪兒刮進來一陣風,吹得她心頭涼絲絲的。
“明珠?”薑老太聲音發抖含著濃濃的驚疑,她伸了伸手,試圖抓住薑明珠。
薑明珠立在那兒,沒有一點靠近的意思。她打開真皮手包拿出一包女士煙,刀哥機靈地小跑過來為她點煙。薑明珠瞥他一眼,就著他手裏的火柴點燃細長的香煙。
期間無論是薑老太還是林婉娘亦或者薑天賜都一眨不眨看著她沒有出聲。他們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嫵媚動人的薑明珠不是當年那個薑明珠了。
薑明珠吐出一個煙圈,慢悠悠道:“奶奶你最疼天賜了,但凡他要的東西沒有不給的,哪怕那是我的東西,他要,您就讓我給,說我是姐姐要讓一讓弟弟,還說什麼他以後要支撐門庭的,以後咱們薑家都指望著他,我出嫁了也得靠他撐腰。可奶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討厭薑天賜,我巴不得他去死。可沒辦法,奶奶您疼他,我就不能討厭他,我要是討厭他,您就得討厭我,我可不想和薑來弟一樣活得還不如一條狗。所以啊,我隻能假裝喜歡他處處讓著他。後來出了汪秋月那檔子事,我想著您總不會繼續疼他了吧。沒想到您稀罕男丁到那種地步,都那樣了,還要繼續養著他。就因為他是男的,你覺得他能傳宗接代,能給你養老。傳宗接代,不知道傳哪家的宗接哪家的代。養老,嗬,奶奶,他給你養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