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薇把頭埋進枕頭裏,羞死人了。

逃回房間的薑一帆大口喘熄著,寂靜的房間裏隻有他粗重的呼吸聲,他努力想要忘記看見的,可那一抹雪白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薑一帆蓋住眼睛,重重把自己摔在床上。他早就知道自己對薇薇不是單純的兄長對妹妹的喜歡,他也知道那是不道德的,所以苦苦壓抑自己的感情。

一個鯉魚打挺,薑一帆直挺挺坐起來,奔向衣帽間的保險箱,拿出一份資料。

可他們不是親兄妹,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

近來流行基因檢測預防疾病,剛好他有朋友做這個的,年初他就帶爸爸媽媽和薇薇一起做了一個檢查,萬萬沒想到檢測出薇薇和他們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天知道他當時拿到這個結果的心情有多複雜,既喜且憂。

他暗中調查,經過多方驗證,確認是醫院當年把薇薇和那個叫梁小雨的女孩弄錯了。薇薇是梁家的孩子,梁小雨應該才是他親妹妹。鑒於梁小雨十二年前就已經失蹤,無法做親子鑒定確認,他也不是很確定,不過應該八九不離十。

一方麵他想告訴父母真相,一方麵又不敢。

梁小雨過得很不好,五歲以前跟著撿破爛的奶奶生活,五歲以後跟著吸毒販毒的養父,七歲上養父養母雙雙入獄,梁小雨被養母的哥哥帶走,卻在火車上失蹤,從此了無音訊。

十幾年前火車站這種地方人販子猖獗,隻怕梁小雨是被拐走了,一個小姑娘會被賣到哪裏?搞不好早已經死了,就算活著隻怕也極慘。

爸媽要知道該多傷心,又會怎麼看待陰差陽錯來到他們家的薇薇。薇薇過的那麼幸福,梁小雨卻過得那麼淒慘,爸媽心裏會不會不舒服,甚至遷怒無辜的薇薇。

再有薇薇,她要是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肯定會傷心欲絕。

還有外麵那些人,一旦知道薇薇不是他們薑家人,親生父母竟然是罪犯,他們肯定會嘲笑奚落薇薇,薇薇怎麼受得住。

……

出於種種考慮,薑一帆選擇了隱瞞,想著先暗中尋找梁小雨,如果能找到人,情況大概會好一些。可他找了半年仍然一無所獲,他懷疑梁小雨已經凶多吉少。

時至今日,薑一帆不想再等下去,他也等不了了,他不想隻能以薇薇哥哥的身份守護她。

書房內,薑國清如遭雷霹,有好一會兒他腦子裏一片空白,做不出任何反應,就那麼直勾勾盯著鑒定書,眼神卻無焦距。

從未見過父親這般失態的薑一帆心慌起來:“爸,爸你還好嗎?”

薑國清眼珠子動了動,他慢慢抬起頭,直視薑一帆:“這個檢查是一月中旬做的,現在已經是六月份。”

薑一帆心跳漏了一拍,他穩穩心神:“我怕你和媽白白擔心難過,就想找到梁小雨再告訴你們,畢竟現在也不能確定她就是。可我找了小半年都沒線索,想著再瞞著你們不好。”

“白白擔心,白白擔心。”薑國清喃喃兩遍猛地重重一拍桌子,怒視薑一帆,“你怕我們白白擔心就自作主張瞞下這種事,你就沒想我來找比你偷偷摸摸的找更有效率,沒想過也許就因為你耽誤了這四個月,你親妹妹可能就多受了四個月的苦,甚至就在這段時間內遭遇了不測?”

薑一帆煞白了臉,顯然被勃然大怒的薑國清嚇到。

薑國清逼視他的雙眼:“你真的隻是怕我們白白擔心嗎?”

在那樣的目光下,薑一帆有一種自己竭力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念頭無所遁形的驚恐,他不由自主地低頭避開薑國清攝人的目光:“爸,對不起,是我想當然了。”

薑國清失望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