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白眼吐舌頭的薑雪薇, 隻看見薑一帆這個混賬兒子竟然拿水杯砸何月蓉, 脆弱的玻璃水杯應聲而碎,霎時血花四濺,伴隨著何月蓉的痛呼。

來不及阻止的薑國清勃然大怒,狠狠踹開薑一帆:“畜牲!”

被踹開的薑一帆帶著薑雪薇一起踉蹌幾步,重心不穩,雙雙摔倒在地。薑雪薇摔在薑一帆身上, 她張開嘴大口大口呼吸,因為吸得太急,空氣嗆進肺裏,開始劇烈咳嗽。

“薇薇,薇薇。”薑一帆抱著薑雪薇心焚欲裂,不住拍著她的後背順氣。

看清薑雪薇脖子上青紫淤痕,薑國清愣了愣,似乎意識到什麼,他看向手臂染血的何月蓉。

何月蓉渾然不覺疼,她撲向薑國清緊緊抱住他,欣喜若狂:“國清,你回來了,你沒死,你回來了!”

“阿蓉你怎麼了?”薑國清發現何月蓉神情極為不對勁,似乎神誌不清。

何月蓉充耳不聞,她又看見了薑一帆,又驚又喜:“一帆!”下一瞬才看見被薑一帆抱著的薑雪薇,喜悅瞬間被驚恐怨毒取代:“你快離開那個怪物,她會殺了你,快跑!”

何月蓉就要衝過去救兒子,卻被薑國清拉住:“阿蓉,你冷靜一下,冷靜!”

何月蓉冷靜不了,她又看見了丈夫和兒子,他們還活著,她決不允許薑雪薇再害死他們,哪怕豁出自己這條命去。薑雪薇這個怪物,必須去死,她活著隻會害人,他們全家都會不得好死。

“你放開我,我要殺了她,她是吃人的怪物,你說的是對的,她是怪物是邪祟!”何月蓉瘋狂掙紮,喉嚨裏發出來的聲音渾不似人,刺得薑國清頭皮發麻臉色發白。

何止是薑國清骨寒毛豎,還坐在地上的薑一帆和薑雪薇皆是駭然失色。

薑一帆都忘了給薑雪薇順背,他瞠目結舌望著恨意滔天的何月蓉,難以相信這是他一慣優雅端莊的母親,更不敢相信那麼疼愛薇薇的母親居然說薇薇是怪物還要殺了薇薇:“媽,你怎麼了?”

薑雪薇更是抖如糠篩,心髒驟然緊縮,使得供血不足的大腦陣陣暈眩。怪物,媽媽居然說她是怪物,恐懼與憤怒牢牢攫住心髒。薑雪薇聽見自己的牙齒在切切碰撞,全身的骨頭都在咯吱作響。

“怎麼回事?這麼多血!”醫護人員衝進來,見狀驚呼起來,將激動癲狂的何月蓉團團圍住,在薑國清的同意下,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還有人問薑國清要不要報警。

薑國清沉默搖頭,看著歇斯底裏的何月蓉在鎮定劑的作用下終於平穩下來,又睡了過去,可眉頭依舊緊皺,彷佛夾著深入骨髓的痛苦悲恨。

這廂何月蓉一進入沉睡狀態,薑歸便有所覺,她並沒有再次拉何月蓉入夢。

她察覺何月蓉已經神魂不穩,在外人看來那隻是區區兩個多小時的夢境,可對陷於夢境中的人而言,那是整整二十三年,夢裏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與現實無異。

梁兵這種凶神惡煞的人渣比何月蓉少經曆一年且沒有經曆心愛養女害死丈夫兒子的人間慘劇,醒來之後尚且想自殘解脫。更何況承受能力更弱心理素質更差的何月蓉,再拉她入夢,十有八九會精神崩潰。

可見魂夢術這種法術有多霸道,簡直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絕世利器。這樣的法術施展也不易,眼下心力交瘁的薑歸就是想再來一次也是有心無力。且她也沒趕盡殺絕之心,她想讓何月蓉感同身受下薑一諾的苦,並不是想逼瘋何月蓉。

白貓鼻尖蹭了蹭薑歸的臉,薑歸笑起來,頂了頂他的額頭。夢境帶來的沉鬱心情一掃而空。沒有什麼煩惱是一隻貓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狠狠吸一口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