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屋子:“陳金花,你還得在南橋溝過日子,你家甜甜以後還得嫁人,你別把事情做太絕。我今天話就說到這了,你們好自為之吧。”

說罷,章大隊長掉頭就走。

章二伯恨鐵不成鋼的指了指章四海又指了指緊閉的屋子:“丟人,丟人啊!”

人三三兩兩的散了,帶著議論紛紛,這老章家啊,總是能時不時的出個幺蛾子讓大家繁忙又無聊的生活多點熱鬧。

躲在窗戶後麵的陳金花眼睜睜看著人群散了,隻剩下章四海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門口。陳金花傻了眼,她知道會被人罵,但是比起被人罵和照顧章四海來,當然是被人罵一罵好,罵一罵又不會少塊肉,可照顧章四海那得傷筋動骨。

在陳金花的設想裏,隻要自己不鬆口,最後薛芳草會迫於壓力接納章四海,畢竟夫妻一場還有兩個孩子,她也看得出來,章四海更想老婆孩子照顧他。可那些人不去逼薛芳草,怎麼來逼她!

陳金花打開房門匆匆跑出去,質問:“老四,你到底有沒有求芳草?”

老四現在這模樣,一哭二鬧三上吊,她就不信薛芳草頂得住。

章四海甕聲甕氣:“媽,芳草不可能同意,算了吧。”

“算了!”陳金花怒不可遏,“你說的倒是輕巧,算了算了,那誰來照顧你。我得照顧甜甜,家裏還有這一攤子事。”

“芳草得照顧大丫和驢蛋兒,也有一攤子事。”章四海第一次還了嘴。

“她是你媳婦,就應該照顧你!”陳金花理直氣壯。

“離婚了,”章四海悲聲,“媽,我不用你照顧,我自己能照顧我自己。”

“你說的倒是輕巧,你怎麼照顧你自己。”陳金花氣急敗壞,“你現在連路都走不了。”

“那我去死可以了吧!”章四海忍無可忍怒吼一聲。

陳金花懵了一瞬,怒火上湧,“你朝我發什麼脾氣,有本事你衝著薛芳草去啊。”

“她又沒對不起我,我找她幹嘛!”章四海握緊了拳頭。

陳金花又驚又怒:“你的意思是我對不起你,我把你養你這麼大我還對不起你了。”陳金花的眼淚水說來就來,“是我讓你去挖河渠的嗎,是老二,我讓你們別去的,你偏要去,好了吧,弄成了這樣子。我把你放在薛芳草那裏還不是為了你好,想讓你後半輩子有個依靠……”

陳金花嗚嗚咽咽地哭,完全的避重就輕,隻字不提自己的錯,反正全都是別人的錯。

章四海無動於衷,隻問:“媽,我和二哥為什麼要去挖河渠?”

陳金花哭聲頓住。

“我和二哥不想在外麵被村裏人嘲笑,不想回到家還要被你指著鼻子罵沒用,我們才去挖河渠。”章四海扯起嘴角想笑一下,卻是比哭還難看,“我真應該死在裏麵,幹嘛要救我,死了還能多五百塊錢賠償金,還不用變成人人嫌棄的累贅。媽,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還不如死了的好。”

陳金花眼神一顫,白了臉,咽咽唾沫:“老四,你……你別亂說,媽怎麼會!”

章四海看了看陳金花,又低了頭。

陳金花不敢說話了,看看章四海,臉色變幻如旋風,這麼留在外麵,回頭老二知道了,有的是饑荒好打。咬咬牙,廢了九牛二虎之勁把章四海拖進屋子裏,累出了一身汗的陳金花咣咣咣灌了半瓷缸子水,到頭來人還是回了自己家,還白惹了一通罵。

薛芳草這個沒良心的,老四也是夠窩囊。

陳金花氣得臉變形,想著回頭怎麼跟老二說這事,還得再想想辦法,能不能把老四推給薛芳草?

天快黑了,章二河才趕回來,沒在家門口看見章四海,鬆了一口氣,好歹他媽沒狠心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