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師讓我幫他批試卷,今天我們考試了。”
陳金花一臉的驕傲,“我們甜甜都是小老師了,你考了多少分?”
章思甜回:“一百分。”
“又是一百分啊。”陳金花笑得合不攏嘴,這日子是哪哪都不順,老五看著機靈,哪想到做生意還不如老二靈光,做啥啥賠錢,賠了錢還給她們臉色看,越來越不像話。幸好她的甜甜爭氣,從一年級跳到了四年級,依著她,是想多跳跳,最好直接跳到大學去,可老師說什麼揠苗助長欲速則不達,不給跳。
章五洋扯了下嘴角,一個研究生做四年級卷子考一百分,不應該天經地義嘛,就是讓他這個初中畢業的過去,也能考一百分,他媽到底驕傲個什麼。章五洋一直都覺得,他媽壓根沒把甜甜當成二十幾歲成年人來看,依舊把甜甜當成孩子,就是甜甜自己也把自己當成小孩子,或者說,她一直都是個小孩子,光長年齡不長腦子。以他媽那寵溺勁頭,加上他們家當時那種有權有錢的環境,眾星捧月的甜甜被寵成長不大孩子,一點都不奇怪。
這種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有時候挺討人喜歡的,當年那個陸行喜歡甜甜,說不準就是因為她夠單純天真,相處起來不費腦子。
要他功成名就,他也會喜歡這樣單純天真的妹妹。可現在,他深惡痛絕,但凡她稍微有點謀算城府,能提醒一二,他們家都不至於落到這樣困窘的地步。
“你怎麼買這麼多肉!”隔壁牛二嬸子的大嗓門直衝人耳。
院子裏的牛二嬸子瞪著剛剛下班的小兒子馮正亮,一臉的肉疼。
“不是買的,發的,今天不是中秋節嗎,廠裏發了一筒月餅裏兩斤豬肉。”馮正亮解釋。
剛剛還凶巴巴的牛二嬸子當下笑得見牙不見眼,聲音都甜了:“發這麼多東西,這薑家做事就是敞亮。”她小兒子就在薑家那個藥酒廠裏上班,地裏刨食的莊稼漢子成了工人,掙得不比國營廠子少,牛二嬸子那是想起來就要笑一次,笑一次感謝一次隔壁章家。要不是他們逼得薑慧離婚,薑慧怎麼去做藥酒。時間久了,大家慢慢才知道,做藥酒是薑慧的主意。而且這酒廠,很多事也是薑慧在拿主意,老能幹了。
牛二嬸子拎著兩斤豬肉喜滋滋往家走,還不忘溜兩眼隔壁,琢磨著做一頓紅燒肉,饞死隔壁。學人家做生意,學出洋相了吧,以為誰都能做生意啊,就章家那一窩懶貨,章五洋帶不動。
廚房裏的陳金花沒看見牛二嬸子得意的模樣,但是聽見肉了,一想人家都混到能給工人發肉,自己家卻是一個月沒見葷腥,陳金花一陣心浮氣躁。那個酒廠明明應該是他們家的,薑慧這個強盜。
“甜甜,你有沒有想起什麼吃的喝的方子來。”陳金花再一次詢問章思甜,眼看著薑家那廠子是紅紅火火,批發酒的人都沒斷過,那薑家都買小汽車了。陳金花是眼紅到滴血,做夢都想著女兒能想到一個方子,從此發家致富。
章思甜咬咬下唇難過道:“媽媽,對不起,我沒想到,對不起,媽媽,我太沒用了。”
“沒事沒事,哪能怪你,誰想得到啊。”陳金花連忙安慰。
是啊,誰想得到,誰想得到能回到過去,誰又想得到他們家會落魄至此。
濃鬱的肉香順著晚風灌進章家,陳金花看著麵前的鹹菜疙瘩狠狠咬了一口番薯咽下口水。
“我想去南邊看看,南邊機會多。”章五洋麵無表情地開口。
“幹嘛去南邊啊,咱們這就找不到工作了。”陳金花不讚同,老二無影無蹤,老五要是也走了,家裏就剩下她和甜甜,這日子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