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峰山穀離這裏並不遠,因而殿內的人是可以聽見穀內地雷鳴聲。
但電閃雷鳴隻不過說明有人出入令丘,何以讓她的寶貝聖人深夜點燈關注?
要麼他有卜測神力,提前預知來人是他熟客,要麼便是已經有人對他通風報信。
但巫羲並不在意,她跨過門檻,身形悠悠入殿,然而腳下剛踏入殿內玉石板上,就有一白棋朝她腦門飛來。
棋子急速朝她馳來,又快又狠,直向她的命門。
這人是想要她的命?
巫羲唇角微勾,伸手輕鬆地接過這粒白棋,夾在指中,袖口隨著她的走動輕蕩,她笑著看向裏邊,說道,“怎得又用棋子來迎接我,今夜我可沒時間和你下棋。”
說著,她走到屏風前,目光在看見屏風上的破洞時停下,隨即又展開笑顏,無甚在意地走到屏風後。
入眼處,男子一襲白衣,端坐在石椅上,一身纖塵不染,戴著藍白玉冠,遺世而獨立,靜靜地下著他的棋。
他右手執黑棋,有條不紊地放入棋盤,隨後又拿起白棋,緊貼在黑棋周圍,目光平靜,神色波瀾不驚,好像剛剛射棋而出的不是他。
巫羲將剛剛接住的白棋下在黑棋周圍,坐在男子的對麵,注視著他。
但男子未見她,繼續自己對棋。
巫羲百般無趣地撐著下巴看著麵前這人,她見這人這副冷淡姿態已經將近兩年,但石頭塊也應該要被她燒化了,這人還是這般死樣子。
不過……巫羲眼裏露出狡黠,她伸出手指抵在他想落子的地方。
不過,她還有些個辦法能夠治治。
下棋的位置被人堵住,凜曄手指停在空中,隨即手腕移開,重新落在了別處。
依舊風雨不動,姿態如高山冰雪。
忽視她,繼續忽視她!
就是這般討厭!
巫羲忍不住還是先道,“這外邊的雷聲你未聽見?怎麼還有這番閑心在這下棋!”
“還有,都這麼晚了,你下什子棋。”巫羲直言不諱。
凜曄又落下一子,他看了看棋盤局勢,也不著急,隻淡淡啟口,“山穀雷聲比往常多了半個時辰,確實擾人清夢,但主上應當比我用心才是。”
她是令丘之主,應當她關心此事。
這說法好像沒什麼問題,可是來者是誰,她不信他不關心。
“我用心了啊,我頗用心,所以這不,來找你了?”
巫羲收回自己的手,抵著下巴看著麵前男人。
其實拋卻那張波瀾不驚的死人臉,他也是膚白凝玉,俊逸貌美,長得還是頗為養眼的。
巫羲瞧著他,不自覺地將身子放鬆下來,她隨手拾起桌上一子,把玩起來,繼續道,“聽聞令丘來了五位貴客,一個個年輕氣盛的,我看著歡喜,也頗為上心,所以想著早點過來與你分享分享,結果,看你好像並不在意。”
聞言,凜曄神態沒有什麼變化,他繼續下著棋,但在棋子落地時,他多問了一句,“你莫不是親自去了險峰山穀?”
明明還是擔心那些弟子,巫羲勾起唇角,手腳朝前伸展,閉上雙眼,伸了個懶腰道,不以為意道,“將近兩載,才見有人過了我這柳暗花明。也是難得,我身為令丘的主人,可不得去看看是哪些個入世高手?”
說完,巫羲睜開一隻眼,偷偷瞧那人是何反應。
他尊為嵩門師叔,譽為聖人,其門下兩年時間,才隻這五人通過柳暗花明,真不知道是嵩門廢物呢,還是廢物呢。
巫羲話裏明揚暗諷,凜曄聽的出來,接著一子落,他將圍困在中間的黑棋一個個拿出,語氣淡淡道,“他們是以凡人之軀修道,令丘多邪氣,確實得耗費不少精力。”
一點都不避諱他知道來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