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曄側身,不再與她靠太近,他坐回椅子上,盯著棋盤上寥甚無幾的棋子,陷入沉默當中。

嵩門能派來令丘的弟子不會是那些資曆淺出之輩,想度過柳暗花明雖難卻也不是不可能,怕就怕在他麵前這人從中阻礙。

見他為那些弟子在這擔心,巫羲心裏樂嗬。▽▽

這人終究也不過是個凡人,是人就得有七情六欲,他也逃不過。

巫羲又一步靠近他,低下眉眼,狀似委屈巴巴蹲在他麵前,說道,“凜曄,我這地方也不是那麼般難進,你們那些弟子們也都出了險峰,唉,你說說,他們又能往哪裏去。”

聲音在耳側響起,隱隱使人發癢,凜曄倏然抬起頭,眸間蘊著風雨前平靜,定睛看向她,聲音低沉,“你在險峰做了什麼?”

“自然是歡迎他們!”巫羲毫不遲疑,“多加了幾道雷鳴。”

男人周身散發令人寒顫的冷氣,但他表麵依舊穩坐不動。

巫羲添油加醋繼續道,“為了配合雷鳴,我還加了幾塊飛石,哈哈,簡直熱鬧。”

她一說完,男人忽地站起身,巫羲被他嚇得後退幾步,他冷冷淡淡看她向後踉蹌,隨即甩袖離開。

巫羲穩住身體,看著殿外那人果斷離去的背影,站起身,笑了笑,朝外喚道,“花蘿!”

花蘿一直在外守著,聞言來到巫羲身旁,彎腰詢問,“主上,您不怕他自己從險峰山穀走了麼?”

出了險峰山穀,便等於出了令丘。

但巫羲一點都不擔心地拍拍花蘿的肩,示意她起身,說道,“你忘了?他是聖人啊,救苦救難的聖人。”

兩年了,她次次激怒他,也沒見過他真的甩手不幹。

況且,在外他依舊是人們記憶中的聖人。

聖人要解救蒼生,而她的令丘邪氣橫行,他怎麼會不管?這是他的職責。

嗬,解救蒼生的職責。

這職責重到即使這人出了令丘,離了東山,也會被嵩門那些老頭子逼著回來。

嵩門殿內,一白胡子老頭會說,“凜曄啊,令丘近日邪氣增多,你還是去看一看。”

掌門也道,“石明長老察覺令丘邪氣古怪,你天生純靈,凜曄,驅邪於你不過區區之事,你去看看。”

想到那些老頭子私下說給凜曄的話,巫羲彎了彎唇,這人本就非得來這令丘,來找她。

花蘿明白了,遂也放下心來,主上想要維持地冥秩序,恢複自身靈力,還得倚靠那人。

“左拾也來令丘了?”巫羲忽地問道。

花蘿愣住,怎麼一下子就提到左拾大人,但她也未聽說過此事,於是低頭道,“屬下未聽聞此事。”

巫羲不在地冥,身為地冥護使的左拾就一定要在地冥,可為什麼巫羲覺得自己在空中還是聞到了一股子鳥味?

巫羲沉吟了會,隨即抬腳走出多歧殿。

世間萬物守恒,靈力也是如此,但百萬年卻出了凜曄那麼一個奇葩,生來靈力純淨,一己之身,連鎖效應,便能破壞平衡。

一方安寧似縹緲仙境,另一方則死傷如地獄,沒有一處像人間。

但也好巧不巧,她們地冥正缺那麼一位純靈之師。

想要拉那位聖人入他們地冥,平衡萬靈之氣,這其中不能走錯一步路。

而首先,她需要做的是,毀了那方的虛假安寧,毀了他的表麵平靜。

所謂聖人,悲憫眾生,無欲無求?

簡直扯淡!

作者有話說:

1.“令丘山”、“禺鳥”靈感來自《山海經》,原文如下:又東四百裏,曰令丘之山,無草木,多火。其南有穀焉,曰中穀,條風自是出。有鳥焉,其狀如梟,人麵四目而有耳,其名曰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