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羲摸了摸它,隨後抿著唇看著中心的小棉球,瘦弱的白團子軟趴趴地趴在地上,脆弱嬌小。

“小綿球,你還能撐住嗎?”見她這沒什麼力氣都模樣,巫羲心疼極了,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

小棉球趴在陣中,眼睛在白團子上方,將自己分不清是身子還是臉的頭高高地揚起,眼中濕漉漉地閃著淚光看著巫羲。

這已經是第二個了。

虛弱到沒有力氣,不能跳到她的脖頸上,不能肆意地向她撒嬌。

她的小寶貝們在一個個消失。

巫羲低下頭,用額頭輕輕碰了碰小棉球,又抱了抱它。

百年前,天罰降臨於世,於離恨天橫劈三道驚雷,導致萬物靈力出現失衡,也影響地冥的能量出現不穩定。

為了彌補缺漏,她以自身靈力相付,此番幾乎將她的靈力消耗殆盡,本以為自己可以吸收日月漸漸恢複,但之後不久,第一位靈兮在她麵前化為了虛空,如今她隻有兩位靈兮了。

但兩年前,小棉球開始鬱鬱寡歡,她也察覺到天地靈力出現失衡,擔心百年前的事情重蹈覆轍,她才出現在這令丘,找到那位聖人。

他也天生純靈,橫蓋一方靈源,護佑這一方,但也導致另一方身處地獄。她與他一樣,但又有些不一樣,那人本不應該出現在凡世。

但是她的小棉球,她的靈兮……以及她自身的靈力在削弱,她們在慢慢變得虛弱。

“小棉球,你再堅持堅持。”巫羲看著她,心裏萬分無力。

在險峰山穀喚醒迎客鬆時,她就覺得自己有些無力,在多歧殿,那西瓜脫離了術法滾落下去時,她就覺得大事不妙。

果然,她的小寶貝們越來越虛弱了。

她自己的靈力也越來越少了。

小棉球聽到巫羲的話,慢慢地掀起眼皮,圓溜溜地眼睛裏毫無光亮,一片灰蒙蒙,十分費力地看巫羲一眼,而後又閉上眼睛。

見狀,巫羲心裏化成一片汪洋,心疼極了。

“你們等著我啊,小棉球,你等著我啊,等那聖人來……救你們。”巫羲看著靈兮們,眼裏也變得濕漉漉的,她和她們感同身受。

原先她對凜曄的祈求,其實沒有一絲摻假。

若他真是聖人,就請過來救救她吧。

以吾之名……

巫羲蜷縮起身子,將小棉球捧在掌心,雙手虛合,低下她的頭顱,輕輕靠在自己的雙手拇指之上,閉上雙目,虔誠相請。

此時洞外,一聲霹靂雷響,直直打在一棵迎客鬆上,將樹木劈成兩節,而分叉樹木的所在之位,正是巫羲原先觸手相撫的地方。

令丘的生靈,那一晚,頭一次,因她而亡。

洞內的巫羲似察覺到什麼,長長的睫毛隱隱顫唞。

巫的祈願,這世上,已經無人能受。

巫羲從洞外出來時,外麵的天色已經蒙蒙亮,山間的清晨總是多霧,隨即她人藏匿於霧間。

一縷濃鬱的白色純氣穿插於朦朧霧氣中,順著向下傾向的流動,在令丘山的山門前停下。

山門是入山中殿屋的必經之路,兩邊由高大的山石駐守,上麵纏滿了灰綠色藤條,如果不是知道裏麵有金碧輝煌的宮殿,大多數人以為這隻是一處荒蕪的山門。

巫羲停下,遠望入令丘的險峰山穀,穀峰處的唯一一棵迎客鬆已經沒了生息。

樹木劈裂兩半,死寂低沉,好像在警告她,令丘的主人不是她,不要再執迷不悟。

令丘生靈棲息於此,但在萬物靈力出現傾斜那刻,這座山應該隻餘山火,生靈難存。

是她在硬生生地造出這麼一地生機。

在巫羲愣愣看著那株迎客鬆時,花蘿降落在她身邊,低聲道,“主上,左拾大人在……我們這丟失了一根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