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麼?”

匡語湉笑說:“笑你老了。”

寧凜今天兩次聽到這個形容詞,有點懷疑人生,“我有那麼老嗎?”

匡語湉掰著手指給他算,“現在長皺紋了,以後還會有啤酒肚,再老一點可能就得禿頂,說不定還有老人斑,路都走不動了還要用拐杖。”

寧凜掐她臉頰,“那你那時候也老了。”

匡語湉樂了,“對啊,我們就是一對老頭和老太太。”

他們相視而笑。

風停了。

他們爬上台階,站在巨大的轉經筒邊,虔誠地許願。

匡語湉摸了摸肚子,對寧凜說:“我感覺寶寶在踢我。”

“這麼有精神?”

匡語湉搖搖頭,“不,她在說話。”

寧凜挑眉,“說的什麼?”

匡語湉樂嗬嗬地,眉眼彎彎,“可能在叫誰吧。”

寧凜含笑,“我女兒在叫爸爸呢。”

匡語湉指正:“是兒子。”

寧凜不跟她辯,反正兒子女兒的,生出來就知道了,指不定誰贏呢。

他們繞著轉經筒轉了叁圈,唱經聲從遠處傳來,匡語湉聽了會兒,覺得有點冷,往寧凜身前靠,他順勢把她摟在懷裏。

這麼抱了一會兒,寧凜忽然說:“你看。”

匡語湉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去,不遠處的屋簷下,正站著一位身著正裝的老人,不知站了多久,他默然而立,背著手,身影像極了一顆鬆柏。

他的確是一棵樹,長在寧凜的生命中,做他永不腐朽的精神之源,他將他從脆弱的鐵屑鍛煉成鋒利的鋼刀,又親手將這把鋼刀斂鋒,慎之又慎地收進世俗的刀鞘。

見他們回頭,江喻也衝他們揮揮手。他不說話,但好像千言萬語都已經說盡了。

寧凜笑了,他說:“我現在感覺,可能我女兒剛才是在叫爺爺。”

匡語湉很新鮮,他在孩子的事情上可很少讓步。

她轉頭,看著江喻,他的麵目因為距離太遠有些模糊,可她總覺得他在微笑。

那一瞬,她明白了寧凜的感受。

她是老天留給他的希望,而江喻是撐起這份希望的力量。

匡語湉點點頭,讚成道:“是在叫爺爺。”

可不是嘛。◆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陽光總在風雨後。

長風將那些江喻想說的,卻還沒說的話遙遙送來,匡語湉聽到了,她相信寧凜也聽到了,不然

他怎麼忽然紅了眼眶。

他說,恭喜你啊,孩子。

在一萬種可能的結局裏,你終於找到了最好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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