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壓花村婚事最艱難的兩個人,一個窮光蛋,一個大傻妞,就這樣被湊到了一塊。
其實,申屠壯不是村裏的人,而是意外被河水衝到壓花村的。
一年前,申屠壯被河水衝到壓花村後山腳下,他渾身全都是血,衣服也被撕扯的不成樣子。那傷口的形狀,一瞧就是被山上的老虎咬的。這人也是命大,被咬了那麼多口還能活下來。
隻是他被河水衝下來時撞破了頭,腦子壞了什麼事都記不住,連名字也不知道,嘴裏就隻會念叨申屠兩個字。
村裏人以為這是他的姓,看他長得壯碩,索性就直接喊他申屠壯了。
從那之後他就在村裏住了下來,在山腳下一片荒地上搭了個茅草屋,靠著打獵的本事也能吃得上一口熱飯。
申屠壯打獵是一把好手,這一年的時間靠著賣獵物攢了點小錢,蓋個小瓦房也是可以的。
隻是後來出了王家強迫他娶王燦榮的事兒,這錢就全都拿出來娶媳婦了。家裏的喜被、鏡子、蠟燭紅棗等一些東西,幾乎是掏空了他的家底。
不光如此,就連申屠壯半年才能打到一次的野山羊,都被王燦榮的繼母要去做了聘禮。一個傻子換一頭野山羊,給繼母高興得跟個什麼似的,她也沒想到,申屠壯會真的娶了王燦榮。
“哎呦,你怎麼出來了!”
正聽的投入,一個蒼老嫌棄的聲音冷不防擠進耳朵裏。王燦榮循聲望去,就見一滿頭白發的老嫗拄著拐棍走了過來,朝著她的胳膊就懟了兩拳。
“男人不在家,你一個人出來亂跑什麼,再跑丟了我可不去找你!”
王燦榮被懟的生疼,她揉著胳膊,皺眉看著老嫗:“你是誰啊?”
“哎呀!榮娘子這是怎麼了?連自個兒親祖母都不認識了。”
“是呀,以前雖然傻,但家裏人還是認得的呀。”
婦人們紛紛議論,大部分都還是出於擔心,再不濟也是過來湊熱鬧的。可這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總有一些人長了張臭嘴。
“該不會是受刺激了吧!申屠郎君力氣大的像頭牛,昨夜被折騰了一晚上,可是被嚇得更傻了?”說完,婦人又是咯咯的笑,那眼神意味深長,時不時的就往王燦榮的肚子上看。
說話之人是丁二狗的婆娘,兩口子是村裏出了名的混,男人不正經也就算了,女人也喜歡說些有的沒的。
她呀尤其討厭王家人,因為丁二狗是個不老實的,總是盯著王燦榮看,她這做婆娘的心裏哪能痛快?
聽了那混賬話,王老太太不悅地皺眉,張口就罵:“滾滾滾!你個不害臊的,以後少在我們家人跟前晃悠!”
“我有什麼害臊的,昨天被趴窗看的人又不是我。誒,我可是聽說了,申屠郎君厲害的呦,榮娘子的聲音她就沒斷過……哎呦!王阿婆,你怎麼還打人啊!你家孫女兒叫都敢叫那麼大聲,還不讓人說的啊!”
“打的就是你這個臭不要臉的!滿嘴噴糞的東西!我呸,多罵你一句,我都嫌髒!還不快滾!”王老太太罵完,又朝她小腿肚上打了一拐棍,又朝她腳邊啐了一口。
丁二狗的婆娘這回是真生氣了,竟然渾氣上頭,想去扯王老太太的頭發。
“你個老東西!你當我是你王家媳婦啊?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
丁二狗婆娘那是真的下死手啊,一爪子就抓住了王老太太的頭發。周圍婦人見狀,趕忙伸手攔著,死拉硬拽才把兩人拉開。
好在王老太太隻是被抓散了發髻,掉了一縷頭發,沒有釀成大禍。
站在一旁的王燦榮都看呆了,這裏的民風屬實有些彪悍。
恰巧這時,一個四五歲大點的小男孩跑了過來,咧著個大嘴衝這邊哭喊道:“阿娘,阿爹他被壯叔給打了,腿都打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