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是,臣隻是略盡綿薄之力,若有逾矩,還請陛下恕罪。”
皇帝深呼吸後身子靠在椅背上舒展開來,“因為這病,他母後早亡,他也受了二十多年的苦,如今……算是解脫了。”話中竟有幾分釋然之感,與前世的悲痛欲絕截然相反。
玉明熙隱隱覺得不對勁,她隻改變了趙洵和裴英的人生,為什麼李乘風的死和皇帝的反應都與前世不同。究竟是哪裏變了?
“朕聽人說,你在戶部聲望很高?就連尚書也得看你的眼色行事?”皇帝話鋒一轉,狐狸的眼神看向玉明熙。
“臣惶恐!”玉明熙心髒一緊,伏低了身子讓自己的姿態顯得更卑微,“臣一介女流,能得到陛下的賞識為百姓做事已經是三生有幸,怎會仗勢欺人,自毀名聲,還請陛下明察。”
君王的猜忌對臣子而言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刀,隨時隨地會要了她的命。
玉明熙承認自己在戶部是積累了不少名望,可她對尚書從來是畢恭畢敬,從未起過爭執,怎會有人誣陷她。
皇帝冷冷道,“你爹娘在戰場上丟了性命,不是為了讓你在這兒做高官享厚祿,日後本分些,別再讓朕聽到旁人說你不務正業。”
“是,臣謹遵聖意。”
玉明熙雙目凝視地麵,覺得麵前的人十分陌生,帝王心術她不明白,大概知道是有人在背後編排她,這話甚至都傳到了陛下耳朵裏。
她在明敵在暗,該收斂鋒芒。
從宮中出來,玉明熙的臉色明顯不好,小燕輕聲問了,卻被玉明熙警示不要多說。
四公主出嫁、太子下葬、皇帝的敲打,一係列的事砸下來讓她忙到頭腳倒懸,從宮裏出來回到府中,玉明熙看著落了雪的院子被園丁打理的細致美麗,無心欣賞。
明明府中有那麼多人住著,她卻覺得十分空蕩,沒有人與她在飯桌上閑聊,沒有人聽她的悲傷委屈,獨自在書房對賬到深夜,卻被皇帝敲打。
她走到臥房裏,翻出裴英一年來給她寫的信,隻有三封,問候她身體可好。
屋裏燒著暖暖的炭盆,玉明熙突然覺得自己孤家寡人分外淒涼。太子哥哥沒了,陛下對她生了疑心,反而是被她當做工具利用的裴英在關心她。
他真傻。
少女輕伏在桌案上,手指輕撚薄薄的信紙,看著遠在千裏之外的少年親筆寫下的書信。他寫的字還是那麼難看。玉明熙能想象到少年握著筆寫信時的模樣,思索良久卻隻落筆幾字,笨拙可愛。
想到這裏,玉明熙輕輕撫上脖頸處淡淡的疤痕,想起年少時懷中抱著的男孩,心底湧起一股淡淡的思念。
如果他在這裏就好了。
可是他不在,隻有她一個人麵對世事無常的變故。
半年時間轉瞬即逝,玉明熙二十歲生日宴辦得很低調,沒有收到皇帝的賞賜,也沒敢邀請官員,更不敢讓林楓眠來趟她這趟渾水,隻與長孫怡和李澈外出簡單吃了一頓。
自從太子去後,皇帝就像犯了疑心病一般,對底下的大臣格外苛刻。玉明熙兢兢業業做事,受不了這壓力,便從戶部接了一份隨軍押送糧草的差事,暫時離了京城。
君心難測,仕途難走,李乘風當年勸誡她的話,她如今才切身體會到。
——
春末入夏之際,草原上放眼望去一片碧綠,還有閑散的牛羊點綴其中。靠近邊界的一處山林地中,平北軍駐紮在此。
平坦的空地上士兵們正在操練,軍帳後的陰影中,有個瘦小的身影躲在草叢裏,手裏握著一隻鴿子,正竭力往鴿腿上綁東西。
“你在幹什麼?”
身後傳來的聲音嚇了永福一跳,他趕忙把鴿子藏到身後,“少爺,我沒幹什麼,您不是在練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