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春夏草盛物豐,草原上的鷹不該攻擊人才對。玉明熙將弓掛在馬背上,在身後眾人的稱讚中謙虛道聲“獻醜”。
看見向她們跑過來的男子,玉明熙一時有些恍惚,那人身形高挑,一身湖藍色勁裝稱的他身姿健壯勻稱,隨著他奔跑的動作,隱約能聽到風中傳來玎璫的鈴響,還未看清他的相貌,玉明熙已經忍不住嘴角上揚。
她抬手叫停了身後的隊伍,翻身下馬,凝視著奔跑過來的裴英和他身後的女子,看那姑娘的穿著打扮,應當是個副將。
從蒼州的平北軍總營過來,玉明熙得知了玉門外有個少年老成的裴將軍,抱著試探的心態親自過來送軍糧,果真碰見了裴英。
他長高了許多,白皙的皮膚也被風吹日曬成了健康的肉色。
裴英跑著來到她麵前,大氣都不敢喘。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現在身邊,恍然如夢境一般,她還是那麼美,臉上總是掛著溫柔的微笑,仿佛春日熹微的陽光,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親切感。
分隔兩年,他對她消息的打探沒有停過,直到她忙於政務從未議親,也知道太子去世、皇帝疑心對她的打擊,那個時候他太弱小,不能在她身邊保護她。
如今再見,裴英難掩心中喜悅。
他一直想要確認自己在玉明熙心中的地位,這一次的重逢無疑是告訴他,玉明熙是看重他的,她也在想他。
押送軍糧的隊伍中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他們,裴英走近玉明熙,壓抑著想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半跪下去行禮,“微臣參見郡主。”
“裴將軍不必多禮。”玉明熙將他扶起來,手掌扶在那結實的手臂上,感受到他身體的熱度,心中微動。
二人麵麵相覷,滿心的話想要傾訴,可身邊太多人看著,隻能克製自己遵循禮數。
玉明熙輕咳兩聲,正經道:“將軍,我奉命押送糧草前來玉門,還請將軍帶路。”
裴英趕忙收回自己定在她身上的視線,恭敬答,“郡主請隨微臣前來。”
公事公辦,裴英扶玉明熙上馬,牽著兩匹馬跟過來的薛蘭兒到了二人跟前,將裴英的韁繩還給他,一齊上馬。
裴英壓抑著內心的思念,看著右前方的玉明熙,不敢與她多說話,怕說錯什麼給人落了把柄,玉明熙在京中受到了皇帝的懷疑,已經步步維艱,他不能再給她添亂。
腦袋裏理智的思考利弊,可回過神來的時候,視線已經落在了她身上,草原上清柔的風拂過她的麵頰,撩起耳邊的長發,露出小巧的耳垂和耳後白中透粉的後頸,裴英深吸了一口氣。
微風落定,烏黑的青絲緩緩落在她嬌小的後背上,發梢垂到腰間,入夏穿的單薄,粉色的腰帶勾畫出不盈一握的腰身,若是他稍稍上前勾住她的腰,就能將她整個人摟在懷中。
腳下的草地開著零零碎碎的野花,顏色淡雅,馬蹄踏在花草之上,空氣中植物的芳香愈發濃鬱。
少年想要采擷的花近在手邊,被風吹來的軟袖從他手背滑過,撩動他壓抑許久的心跳。
裴英好像變得很沉默。
玉明熙想回頭看他,卻礙於身後一眾耳目,此行是戶部與兵部一同派官員押送,隨行的護衛有她的親衛但更多是兵部調用的金吾衛軍。
她知道是皇帝故意派互不相熟的兩派人馬前來押送軍糧,彼此監督。或許是因為她前些年做官弄權操之過急惹了皇帝注意,又或許是李祿見李乘風去世,想方設法清算太子一黨。
李乘風已經去世半年,皇帝卻久久沒有立新太子,君心難測,誰也猜不到他心裏在想什麼。
是準備傳位給太孫李澈、三王爺李祿,還是平庸的五王爺?